无言,可那一瞬,裂痕深处似有一缕微光流转,转瞬即逝。
她笑了,收起晶石,靠墙而坐。
夜深,山风穿庙而过,吹动残帘。
她半梦半醒间,听见远处传来笛声——很远,很轻,却是她熟悉的调子,是小瞎子今晨在观星台吹的那新曲。
她知道,那不是幻觉。
是他在用笛音为她送行。
第二日,她继续上路。
途经一片竹林,遇一采药少女,脚踝扭伤,坐在石上哭泣。
她上前查看,手法利落,取出行囊里的绷带为其固定,又教她如何用姜汁热敷。
少女抽泣着问:“姑姑是大夫吗?”
“不是。”
她说,“但我摔过很多次,知道疼是什么滋味。”
少女破涕为笑:“那你一定走过很远的路。”
“嗯。”
她点头,“还在走。”
第三日,暴雨突至。
她躲进岩洞,遇见一对母子,因山洪冲毁桥梁被困。
她帮他们生火,分食干粮,整夜守在一旁,听那孩子讲述学堂里学的诗——“风吹柳絮飞,雨打芭蕉碎”
。
她忽然想起,自己十岁那年,也曾躲在破庙背诵《心经》,只为换取一碗米粥。
第四日,晴。
她走过一座吊桥,桥身晃动,右腿剧痛袭来。
她扶住绳索,咬牙坚持,一步一挪。
走到对岸时,汗水浸透衣衫,双腿颤抖如秋叶。
但她没有坐下来。
她站在桥尾的石碑前,伸手抚过上面模糊的刻字:“行者无疆。”
第五日,她来到一处村落。
村中正办葬礼,死者是个年轻猎户,死于山崩。
她默默伫立人群之外,看寡妇抱着婴孩跪在坟前,哭声撕心裂肺。
夜里,她在日记中写道:“今日未满十里,只走了六里半。
看见死亡,也看见活着的重量。
那女人哭得不像失去丈夫,倒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弃。
我想上前说话,却不知该说什么。
原来有些痛,连共情都是奢侈。”
第六日,她翻越一道陡坡,终于望见北境第一道雪线。
寒风凛冽,吹得她灰布衣猎猎作响。
她取出地图,确认方向:再行三日,便可抵达极光谷。
她坐在一块黑岩上歇息,从行囊中取出林梦冉做的布鞋。
鞋底已磨薄,鞋面沾满泥尘,可针脚依旧结实。
她轻轻摩挲着鞋尖,忽然低声笑了。
“你说陪我走小巷……可我现在,走的是荒野啊。”
风卷起她的丝,拂过眼角细纹。
十年执掌,百战余生,万般筹谋,终究不如这一路双脚踩在泥土里的真实。
第七日清晨,她照例启程。
十里路毕,她在路边一棵老榆树下停下,打开笔记,准备记录今日所见。
可笔尖悬在纸上,久久未落。
她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些天,她记下了多少草木、人事、天气、饮食,却从未写下一句关于“归来者”
的忧虑,关于月蚀之日的恐惧,关于封印晶石的异动。
她不再时刻盯着它了。
她甚至……忘了它是危险的象征。
这个现让她心头一震。
她合上笔记,仰头看向天空。
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阳光倾泻而下,照亮她脚下的路。
前方是一片开阔的草原,野花遍地,牛羊成群,远处有牧民帐篷升起炊烟。
她站起身,拍去衣上尘土,继续前行。
第十里终点处,有个小亭。
亭中坐着个白老妪,正在煮茶。
见她到来,微微一笑:“姑娘,喝杯茶再走?”
她本想拒绝,可那茶香清淡悠远,勾起一丝莫名熟悉。
她坐下。
老妪递来一杯,茶叶舒展如初春嫩芽。
“你走得不错。”
老妪忽然说。
她一怔:“您认识我?”
“不认识。”
老妪摇头,“但我认得这种走法——一步一放,一步一拾。
你在丢东西,也在找东西。”
沈青芜沉默。
“丢的是责任,找的是自己。”
老妪轻声道,“可你有没有想过……有时候,我们以为在逃离命运,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