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阿善就往“烂泥渡调解司”
的方向飘去,力气大得完全不像个刚才“摔断腰”
的老鬼。
所谓的“调解司”
,不过是一间漏风的破瓦房。
堂上坐着一个同样油腻腻的鬼判官,穿着皱巴巴、沾着油渍的“官袍”
,正翘着二郎腿,用长长的黑指甲剔牙,一双三角眼浑浊无光,透着市侩和贪婪。
他就是这片区有名的“龌龊判”
——苟不理。
“堂下何事喧哗啊?”
苟判官懒洋洋地拖着长腔,目光在阿善捧着的、一看就是“上苑区”
出品的精致食盒上停留了片刻。
老鬼扑通一声(这次是装的)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魂体模拟得惟妙惟肖)地哭诉:“青天大老爷啊!
您可要为小老儿做主啊!
这小鬼,走路不长眼,跑得飞快,把我这老骨头撞了个大跟头,魂体都要散了!
他不认账,还想跑!
求老爷明鉴啊!”
“我没有!
判官大人!”
阿善也连忙跪下,焦急地辩解,“我是看他摔倒在污水坑里可怜,好心去扶他!
真不是我撞的!
我送外卖的路线和他摔倒的地方根本不重合!
食盒可以作证!”
苟判官眯起三角眼,看看哭天抢地的老鬼,又看看一脸焦急、魂体清透的阿善。
他慢悠悠地端起旁边一杯浑浊的“阴茶”
呷了一口,然后,用他那特有的、带着痰音的腔调,抛出了那句足以载入阴间荒唐史册的“经典”
判词:
“嗯…不是你推倒的?”
阿善连忙点头:“不是!
绝对不是!”
苟判官三角眼一翻,嘴角扯出一个极其油腻和荒谬的冷笑,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
“不是你推倒的?那你为什么要去扶?!”
此言一出,整个破败的公堂瞬间死寂!
连外面探头探脑看热闹的穷鬼们都惊呆了!
阿善如遭雷击,魂体剧震,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像掉进了一个冰窟窿,又像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
荒谬!
极致的荒谬!
这…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老鬼则得意地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弧度。
苟判官对自己的“逻辑”
非常满意,他敲了敲惊堂木(一块破木头):“大胆小鬼!
若非心虚,岂会无故上前搀扶?此乃常理!
分明是你撞人在先,见其年老,又存了侥幸之心,妄图以‘帮扶’之名掩盖罪责!
殊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本官慧眼如炬,岂容你狡辩!”
他清了清嗓子,宣判:
“本官判定,小鬼阿善,撞伤老鬼张邋遢,证据确凿!
念其初犯,且非故意(他强调了一下非故意,显得自己很公正),从轻落!
判罚如下:
一、赔偿苦主张邋遢‘固魂丹’一枚(或等价阴德)!
二、赔偿苦主‘阴德损失费’、‘精神惊吓费’、‘误工费’共计阴德五十点!
三、承担本案‘堂审费’阴德五点!
即刻执行!
退堂!”
惊堂木(破木头)一敲,尘埃落定。
阿善瘫坐在地,魂体黯淡得几乎透明。
固魂丹?阴德五十五点?他得送多少份外卖?扣掉这单迟到的罚款,他下个月维持魂体的“基础阴气值”
都快不够了!
绝望像忘川河水一样将他淹没。
老鬼张邋遢则像打了胜仗的公鸡,趾高气扬地飘到阿善面前,伸出枯爪般的手:“小子,拿来吧!
固魂丹没有,阴德值先转过来!
剩下的,写个欠条,按魂印!”
阿善浑浑噩噩地被张邋遢抓着手指,在苟判官“公正无私”
的见证下,按下了魂印欠条。
他辛苦积攒的可怜巴巴的几点阴德值被划走,还背上了巨额债务。
那碗昂贵的“孟婆特调醒魂汤”
早已冰冷,配送时,被平台扣光了本月“阴气值”
工资,还上了“酆都递”
的黑名单。
他抱着空食盒,失魂落魄地飘出“调解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