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腑深处的锐痛。
他茫然四顾,目光最终落在案头那面古镜上——镜面竟如数九寒冬的冰湖,结满了厚厚一层浓密的白霜!
霜花层层叠叠,异常繁复致密,哪里还照得见半分人影?只有一片刺骨的、死寂的纯白。
柳文谦惊魂未定,强忍不适,跌跌撞撞出门,寻访此宅旧主的一位老仆。
那老仆已是耄耋之年,听闻柳文谦描述那镜中女子形貌,又听其自称“阿胭”
,浑浊的老眼陡然瞪大,枯瘦的手剧烈颤抖起来。
“阿胭……阿胭!”
老仆的声音嘶哑破裂,充满惊怖,“那是……那是主家早夭的独女闺名啊!
可怜的小姐,豆蔻年华,一日晨起对镜梳妆,不知何故,竟对着铜镜……活活恸绝而亡!”
他抬起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的手指,指向柳文谦居所的方向,每一个字都浸透了岁月的恐惧,“她死时……手里死死攥着的,正是那面……那面缠枝牡丹纹的妆镜!”
柳文谦闻言,如遭雷击,踉跄着奔回那间斗室。
案上,那面古镜依旧被厚厚的寒霜严密封冻,在惨淡的日光下,幽幽地散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坟墓般的死寂与冰冷。
仿佛昨夜那场月下的幽会与奇寒,已用尽它残存的所有灵性,只留下这永恒的霜封,隔断了阴阳,也冰封了所有妄图逾越界限的孤寂与诉说。
此后,那层浓霜再未化开。
柳文谦将它深锁于箱底,每当午夜梦回,胸臆间那被幽寒刺透的隐痛便悄然浮现,无声提醒着他:那镜中结满的,哪里是霜?分明是生者无由触碰、死者永世难消的——孤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