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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颤抖着拾起那只金镯,入手沉甸,冰凉刺骨。
这突如其来的示警,这神秘的金镯,还有那自称“素练”
的女鬼眼中浓得化不开的悲苦,如同无数冰冷的藤蔓,将他紧紧缠绕。
这一夜,他紧握金镯,背靠冰冷的墙壁,听着窗外愈凄厉的风声和古柳枝条抽打瓦片的噼啪声,睁眼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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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黄昏,阴云更沉,暮色如墨。
林生心知此地绝非久留,却苦于荒山野岭无处可去,只得强打精神,寻了些残破的木板,勉强堵住偏殿几处透风漏雨的大洞,又捡了些半湿的朽木,在殿角生起一堆微弱的火。
火光照亮他苍白憔悴的脸,也映着手中那只冰冷的金镯,更添几分诡异。
入夜,风声更紧,如同万千鬼魂在寺外哭嚎。
那株古柳巨大的黑影,在狂风中疯狂摇曳,投在残破窗棂上的影子,如同无数张牙舞爪的妖魔。
“吱呀——”
殿门被一股阴风猛地吹开!
刺骨的寒意瞬间涌入,将微弱的火堆扑得只剩几点火星明灭。
素练的身影,如同被风吹来的一片白纸,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
她的脸色比昨夜更加惨白,白得几乎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
原本空洞的眼中,此刻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惊惶与急迫,嘴唇更是毫无血色,微微颤抖。
“公子!
你……你怎么还在此处?!”
她的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变调,尖锐刺耳,“昨夜掷镯……已是……已是触怒青媪!
她……她已知晓我示警于你!
此刻……此刻她已亲至!
公子……公子快走啊!”
她几乎是扑到林生面前,冰凉的气息喷在他脸上。
话音未落!
“轰——咔啦啦——!”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整座偏殿都在剧烈摇晃!
尘土簌簌落下!
林生骇然抬头,只见那堵被他用木板勉强加固、正对着古柳方向的墙壁,竟被无数条粗大如蟒、黝黑湿滑的柳条硬生生撕裂、捅穿!
腐朽的木板如同纸片般四散飞溅!
那些柳条表面布满粘腻的青苔和诡异的凸起,如同活物的血管般搏动,尖端锐利如矛,带着刺鼻的腥腐之气,如同无数条来自地狱的触手,狂乱地伸入殿内,疯狂地舞动、抽打、搜寻!
殿内器物被扫得粉碎!
“桀桀桀……好个吃里扒外的小贱婢!”
一个苍老、尖锐、如同夜枭啼哭般的狞笑声,穿透狂风,从柳树方向滚滚而来,带着令人灵魂颤栗的恶毒与贪婪,“还有那不知死活的书呆子!
乖乖献上生魂,姥姥我或可赏你们一个痛快!”
随着这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一张巨大、扭曲、完全由纠结的柳条和枯叶组成的鬼脸,在殿外破口处显现!
那脸孔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眼睛,大如铜铃,闪烁着惨绿幽光,死死锁定了殿内惊骇欲绝的两人!
正是柳精青媪!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无数索命的柳条如同嗅到血腥的毒蛇,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直扑林生和素练!
千钧一!
素练眼中所有的恐惧瞬间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取代!
她猛地抓住林生的手臂,那力道大得惊人,冰冷刺骨!
“走这边!”
她尖啸一声,拖着林生,并非冲向殿门(那里已被更多蠕动的柳条封死),而是扑向大殿角落那尊布满蛛网灰尘的残破佛龛!
那佛龛不过半人高,木胎泥塑的佛像早已坍塌,只剩一个空壳。
“进去!”
素练用尽全身力气,将林生狠狠推向那狭窄的佛龛!
林生身不由己,踉跄着撞入佛龛之中。
龛内空间狭小,尘土呛鼻,他下意识地伸手撑住龛壁内侧,想要稳住身形。
就在他手掌触及龛底冰冷粗糙的木板时,指尖却猛地触碰到几道深深的刻痕!
借着殿外柳条搅动、绿光幽闪的瞬间光亮,林生赫然看清那龛底木板上,竟用利器深深镌刻着四个模糊却依旧可辨的隶书大字——
素练之柩!
这四个字如同四道闪电,狠狠劈入林生的脑海!
原来这佛龛……竟是她的埋骨之所!
她夜夜徘徊于此,并非偶然!
“呃啊——!”
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