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更多鲜血、或者更靠近要害的柔软之处!
仿佛这刀……有了自己的意志!
康永年的惨嚎早已微弱下去,只剩下喉咙里“嗬嗬”
的倒气声,身体间歇性地抽搐。
他圆睁着那双早已失去焦点的眼睛,空洞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嘴角却一直挂着那抹诡异的、似笑非笑的弧度。
张铁九每一次被那无形的力量牵引下刀,康永年抽搐的身体都会随之剧烈一震,仿佛在无声地印证那刀中邪灵的指引。
三千六百年,如同三千六百年般漫长。
当最后一刀落下,剜出那颗早已停止跳动、却仍被要求“示众”
的心脏时,张铁九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握刀的手微微颤抖,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不是身体的累,而是灵魂深处被什么东西舔舐过的、空荡荡的恶心和寒冷。
副手上前,用铁钩挑起那颗人心,高高举起示众。
台下爆出最后一阵夹杂着恐惧和病态满足的喧哗。
早有准备的人,拿着馒头、烧饼,拼命往前挤,想蘸那“治痨病”
的人血馒头。
张铁九看也没看,将沾满厚厚一层暗红血痂、变得粘腻沉重的鬼头刀,胡乱塞回油布包。
刀身入布,他仿佛听到一声极其轻微、如同饱食后叹息般的“嗝”
声。
他头皮一炸,几乎是逃也似的冲下刑台,穿过人群,对老何和监斩官的招呼置若罔闻,一头扎进刑场旁那条堆满垃圾、弥漫着恶臭的小巷。
巷子幽深昏暗。
张铁九背靠着冰冷的、长满滑腻青苔的砖墙,大口喘着粗气。
怀里的油布包紧贴着胸口,那沉甸甸的分量和隐隐透出的、带着血腥的温热,让他感觉像抱着一块刚从死人肚子里掏出来的腐肉。
他猛地扯开油布,抽出那柄鬼头刀。
昏暗的光线下,刀身糊满了厚厚的、半凝固的暗红血浆,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金属光泽。
粘稠的血浆正顺着刀尖,一滴、一滴,沉重地砸落在肮脏的泥地上,出“嗒…嗒…”
的闷响。
那“九窍剜心”
的刀镡,更是被血糊得严严实实,四个小字完全看不见了。
张铁九瞪着这把跟随自己半生、饮血无数的凶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猛地举起刀,想把它狠狠摔在墙上砸碎!
可手臂举到一半,却像被无形的铁链锁住,僵在半空,怎么也砸不下去。
一股冰冷滑腻的力量,顺着手臂缠绕上来,死死地箍住了他的意志。
耳边,那砂纸摩擦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一丝满足后的慵懒,却又透着一股更深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贪婪:
“累……了……该……磨刀了……”
声音不再是模糊的低语,而是清晰地钻进他的脑子,带着金属摩擦的冰冷质感。
张铁九浑身一哆嗦,一股寒气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
他惊恐地环顾四周,昏暗的小巷空无一人,只有垃圾腐败的酸臭和刀上滴落的血腥味交织。
那声音……是从刀里来的!
康小辫儿临死前的话,像毒蛇一样钻进他的耳朵——你的刀,会说话!
他低头,死死盯着手中这把血糊糊的刀。
刀身粘稠的血浆里,那些暗红的云纹仿佛在缓缓流动、盘绕。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血浆深处,隐隐浮现出一张扭曲的、没有五官的脸孔,正对着他无声地咧开嘴……
“哐当!”
鬼头刀脱手,重重砸在泥地上,溅起一片污浊的血泥点子。
张铁九脸色惨白如纸,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湿冷的墙壁上,大口喘息。
他不敢再看那地上的刀,仿佛多看一眼,魂魄就会被吸进去。
他猛地转身,跌跌撞撞地冲出小巷,像逃离瘟疫般冲向家的方向。
身后,那柄沾满污血的“九窍剜心刀”
,静静地躺在昏暗巷子的泥泞里,刀身粘稠的血浆,在无人察觉中,正极其缓慢地……被那暗红的云纹和刀镡上的字迹……一丝丝地“吸”
了进去。
当夜,张铁九在自家那间弥漫着廉价烧刀子气味的昏暗小屋里,做了无数个光怪陆离的噩梦。
血海翻腾,无数被他斩下的人头在血浪里沉浮哭嚎,每一张惨白的脸上,都镶嵌着康永年那双死水般、却又带着刻骨怨毒的眼睛。
最让他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