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那只手猛地向外一抠、一拨!
铮——!
一声极其怪异、令人头皮瞬间炸裂的金属颤鸣,混合着骨骼被强行拨动的、令人作呕的“嘎嘣”
脆响,在死寂的阴室里骤然响起!
如同用骨头摩擦金属,用指甲刮擦生锈的铁皮!
那声音……那声音就是“弹琵琶”
!
我的身体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猛地向上反弓!
锁链被绷紧到极限,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喉咙里爆出不成人形的、如同破风箱被踩碎的惨嚎!
那声音已经不像是人类能出的,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灵魂被撕碎的绝望!
铮!
铮!
铮!
一下!
又一下!
那只冰冷的手,在我的肋骨之间,疯狂地、残忍地拨动着!
每一次拨弄,都带起一片血肉,每一次拨弄,都伴随着骨骼错位、断裂的脆响!
每一次拨弄,都出那令人魂飞魄散的、如同恶鬼弹奏的“琵琶”
声!
剧痛如同永无止境的地狱烈火,反复灼烧、撕扯着我的每一根神经!
视野彻底被黑暗和血红占据。
意识在剧痛的旋涡中彻底沉沦、粉碎。
在彻底陷入永恒的黑暗之前,残存的听觉捕捉到了最后一丝动静。
是脚步声。
踉跄的,带着恐惧的迟疑。
阴室那扇沉重的铁门,被从外面,极其缓慢地推开了一条缝隙……
清晨惨淡的光线,如同怯生生的贼,顺着门缝艰难地挤了进来,在地面投下一道狭长的、微微颤抖的光带。
老狱卒王瘸子那张沟壑纵横、写满惊惧的脸,嵌在门缝里。
浑浊的老眼在昏暗的光线下费力地眨动着,试图看清阴室深处。
光带缓慢前移,最终停驻在阴室中央。
那里,空无一物。
只有那架通体由西洋精钢打造的“镇魂桩”
,依旧静静地立着,像一尊沉默的墓碑。
光滑如镜的钢柱表面,在晨光的映照下,反射着惨白而冰冷的光泽,亮得刺眼,亮得……不祥。
地面上,空荡荡的。
没有挣扎的痕迹,没有散落的血肉,甚至没有一滴新鲜的血迹。
只有一层薄薄的、仿佛从未有人踏足过的灰尘。
王瘸子干裂的嘴唇哆嗦着,喉结上下滚动,却不出任何声音。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刑架下方,那里,几滴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正顺着冰冷光滑的钢柱表面,极其缓慢地、极其缓慢地……向下蜿蜒。
一滴。
嗒。
落在冰冷坚硬的石地上,晕开一小朵暗沉、妖异的血花。
死寂,如同厚重的裹尸布,再次沉沉地覆盖了整个阴室。
王瘸子猛地打了个寒颤,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骨髓深处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
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想要逃离这个吞噬一切的空洞。
就在他脚步挪动,即将退出门口的瞬间——
一个声音,或者说,是两个声音的叠加,如同从地心最深处、从万载寒冰的裂隙中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痛苦和扭曲的怨毒,幽幽地、缥缈地,却又无比清晰地钻入了他的耳朵。
那声音分不清方向,仿佛来自刑架的冰冷钢铁,来自脚下的坚硬石板,来自头顶的每一寸空气。
一个,是年轻女子凄厉到变调的哀嚎。
另一个,是成年男子绝望到失声的嘶吼。
两个声音,父与女,受刑者与施刑者,在这一刻,被某种越生死的怨毒强行糅合在一起,形成一种非人的、令人血液冻结的恐怖回响。
那重叠的、扭曲的哀嚎,在死寂的阴室里盘旋、碰撞,然后,如同无形的鬼手,猛地穿透厚重的石壁,远远地、远远地……飘散开去。
王瘸子像被无形的冰锥钉在了原地,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他佝偻的身体筛糠般抖了起来,牙齿咯咯作响,一股腥臊的热流不受控制地顺着裤管淌下。
他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但那非人的哀嚎却像是直接钻进了他的脑子,在里面疯狂地搅动、切割。
他再也支撑不住,“噗通”
一声瘫软在地,像一滩烂泥。
浑浊的眼睛空洞地大睁着,死死盯着阴室中央那架空荡荡、却亮得刺眼、正无声滴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