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子夜异闻

关灯
护眼
第92章 荒宅狐灯
书签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 书架

太原耿氏,祖上也曾显赫,传到耿去病这一代,只剩个空架子。

他偏又是个狂生,心气比天高,囊中却比水洗过还干净。

族中老宅占地颇广,大半荒废多年,藤蔓爬满了雕花窗棂,野草从青石板缝里钻出老高。

南边一溜儿院落更是邪性,白日里都阴气森森,门窗朽坏,黑洞洞的像巨兽张开的嘴。

夜半常闻怪声,似笑似哭,又似杯盘叮当,吓得仆役们宁可挤在门房打地铺,也绝不靠近半步。

耿去病听了,非但不惧,反而拍案大笑:“妙极!

空宅弃屋,正是狐鬼精怪藏身的好去处!

我倒要去会会,看是何方神圣在此作怪!”

他本就胆大包天,又值年少气盛,当下灌了几口烈酒,拎了盏气死风灯,拔脚便往南院去。

穿过月洞门,一股浓重的霉腐气混合着尘土味扑面而来。

夜风呜咽,穿过破窗烂棂,出鬼哭般的尖啸。

庭中荒草没膝,在惨淡的月光下摇曳,如同无数潜行的鬼影。

耿去病举灯四顾,断壁残垣在摇晃的光影里更显狰狞。

他毫无惧色,反觉胸中豪气翻涌,朗声笑道:“在下耿去病,不之客,叨扰了!

若有主人在此,何不现身一晤?藏头露尾,岂是待客之道!”

话音在空寂的院落里回荡,无人应答。

只有风更疾,吹得灯焰乱晃。

耿去病也不在意,径直走向正厅。

厅门虚掩,他伸手一推,“嘎吱——”

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门轴朽断,半扇门板直直砸落在地,激起漫天灰尘。

他掩着口鼻,举灯踏入。

厅内蛛网密布,尘埃厚积。

灯影扫过,隐约可见残破的桌椅屏风轮廓。

正待细看,忽觉眼前一花!

厅堂深处,那原本空无一物的主位上,竟凭空亮起两盏幽碧的烛火!

绿荧荧的光,非但未能驱散黑暗,反将周遭映得更加鬼气森森!

耿去病心头一跳,定睛望去。

绿焰摇曳处,一个锦袍老者端坐其上,须皆白,面容清癯,双目开阖间精光隐现,正冷冷地审视着他。

老者下左右,各坐一人。

左边是个四十余岁的儒生,方巾儒服,气度从容。

右边却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青衣素裹,云鬓堆鸦,容色清丽绝伦,尤其一双眸子,在幽碧烛光下亮如点漆,此刻正带着几分惊诧与好奇,偷偷打量这深夜闯入的不之客。

厅堂两侧,几个垂髫小鬟捧着酒壶杯盏侍立,亦是悄无声息。

“好!

好一个灯火通明,宾主俱全!”

耿去病非但不退,反而哈哈大笑,提着灯大步上前,毫无顾忌地寻了张空椅坐下,将气死风灯往旁边破几上一放,“主人家既已备下灯火酒席,却独独忘了在下这份不成?未免太过小气!”

那锦袍老者(后来才知名唤胡义)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与讶异,沉声道:“此乃老夫家宅,夜半私聚。

足下贸然闯入,已属无礼,何故反责主人?”

耿去病自顾自斟了杯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手边的酒,酒液碧绿,异香扑鼻。

他一饮而尽,只觉一股暖流直冲四肢百骸,精神大振,笑道:“宅虽属老丈,然空置多年,形同无主。

耿某见此处灯火辉煌,笑语喧哗,分明是高朋雅集,岂能错过?老丈不嫌耿某粗鄙,容我叨扰一杯水酒,便是雅量!

在下太原耿去病,字去病,敢问老丈高姓大名?”

胡义见他举止狂放,言谈无忌,竟无半分惧色,浑浊老眼深处掠过一丝异芒,缓了语气:“老夫胡义,在此避世清修。

此乃犬子孝儿。”

他指了指那儒生,又转向少女,“此乃侄女青凤,顽劣不堪,让足下见笑了。”

他语气平淡,目光扫过青凤时,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青凤被叔父点名,俏脸微红,飞快地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更添几分楚楚之态。

她悄悄抬眼,又飞快地瞟了耿去病一眼,似被他的狂放不羁所吸引。

耿去病目光落在青凤身上,只觉此女清丽脱俗,不似凡尘中人,心中顿生好感。

他转向胡义,笑道:“原来是胡老先生!

令侄女清雅脱俗,何来顽劣之说?耿某观府上人物,谈吐风雅,气度不凡,绝非寻常门户。

老先生既是避世高

书签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