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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异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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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钟进士伏鬼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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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杞县有个穷书生,姓宋名济,字渡川。

这人骨相清奇,偏生运道不济,寒窗二十载,考得两鬓微霜,连个秀才功名都似水中捞月。

眼看科场无望,索性绝了功名念想,只在城外荒僻处赁了间破屋栖身,靠着替人抄经、代写书信,换几个铜钱糊口。

日子清苦,倒也落得耳根清净。

这破屋原是一处败落祠堂的偏厢,墙壁剥蚀,窗棂朽坏。

屋后紧挨着一片乱葬岗,荒草萋萋,狐兔出没。

白日里已是人迹罕至,一入夜,更是阴风惨惨,磷火点点。

邻里都说此地凶煞,劝宋济搬走,他却苦笑着摇头:“人穷至此,鬼亦当怜,况乎惧乎?”

这夜三更,宋济正就着豆大的油灯修补一件破旧长衫。

窗外忽地狂风大作,吹得破窗纸呜咽怪响,灯苗猛地缩成一点幽蓝,屋里顿时陷入一片昏昧。

一股刺骨的阴寒之气,如同冰冷的蛇,贴着地面无声无息地漫延进来,瞬间浸透骨髓。

宋济打了个寒噤,抬头望去,心头猛地一沉!

昏惨惨的油灯光晕边缘,竟无声无息多出一个人影!

那人影身形飘忽,仿佛一团凝聚不散的浓墨,又似水底摇曳的荇藻,全无半分人间的实在感。

一张脸在昏暗光线下模糊不清,只觉青气弥漫,唯有一双眼睛,两点幽幽的绿芒,如同坟地里飘荡的鬼火,直勾勾地钉在宋济身上。

宋济虽早有心理准备,此刻头皮也猛地炸开!

他强压住喉咙里的惊呼,牙齿咯咯作响,攥紧了手中缝衣的钢针——那点冰冷的坚硬,成了他唯一可依凭的实物。

“宋……济……”

那影子出声音,嘶哑干涩,像枯叶在石头上摩擦,“你……阳寿……尽了……”

每一个字都带着一股腐土的气息,直喷到宋济脸上。

宋济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四肢百骸瞬间僵冷。

他猛地站起身,破旧的木凳被带倒,“哐当”

一声砸在地上,在这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

“你……你是何人?为何……为何咒我?”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那鬼影出一阵夜枭般的低笑,笑声里满是冰冷的恶意:“咒你?嘿嘿……生死簿上……朱笔已勾!

我乃……勾魂使者!

特来引你……上路!”

说着,一只枯瘦如柴、指甲乌黑尖利的手爪,裹挟着刺鼻的腥风,猛地向宋济心口抓来!

宋济魂飞魄散,避无可避,绝望地闭上双眼。

千钧一之际,耳畔陡然响起一声霹雳般的暴喝,声震屋瓦,连窗棂上的积尘都簌簌落下:

“何方孽障!

敢在阳世行凶勾魂?!”

这声音如同九天惊雷,带着煌煌正气与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瞬间将那刺骨的阴寒驱散了大半!

宋济惊愕睁眼,只见破屋那扇朽烂的木门不知何时已豁然洞开!

一道高大魁伟的身影堵在门口,将门外惨淡的月光全然遮蔽!

来人豹头环眼,朱砂似的虬髯戟张,根根如铁线!

头戴一顶乌纱帽,身着大红色盘领官袍,腰间玉带紧束。

更骇人的是,他面如重枣,狰狞中透着一股子刚正不阿的煞气!

左手紧握一柄寒光四射、造型古朴的宝剑,剑身隐有风雷之声;右手则擎着一面黄澄澄的铜镜,镜面光华流转,宝气氤氲,正不偏不倚照定那欲行凶的鬼影!

那自称“勾魂使者”

的鬼影被镜光一照,如同滚油泼雪,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嚎!

周身黑气剧烈翻腾、溃散,青面獠牙的本相在镜光下暴露无遗——哪里是什么使者,分明是个道行不浅、满身怨戾之气的恶鬼!

它被这镜光灼得痛苦不堪,拼命扭动挣扎,想化作黑烟遁走。

“哼!

在本座‘照妖镜’前,还想遁形?”

那红袍虬髯的巨汉声若洪钟,一步踏入屋内。

他身形之高大,几乎要顶到这破屋的梁柱。

手中那柄宝剑轻轻一挥,一道清冽如秋水般的剑光泼洒而出,并非斩向恶鬼,却在恶鬼四周虚空划了一个无形的圈。

说来也怪,那恶鬼左冲右突,明明面前空无一物,却如同撞在铜墙铁壁之上,“砰砰”

作响,黑气四溅,再也无法越雷池一步!

那剑光所划之圈,竟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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