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初生的仙道本源,如同初生的婴儿回归母体,任凭外界天崩地裂,我自抱元守一!
寂灭劫雷的黑暗疯狂冲击,青色光幕摇曳不定,越来越薄,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破碎。
然而,就在这光幕即将被完全磨灭的刹那——
“啵!”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破裂声,从玄真子头顶那朵紫气金莲中传出。
莲心那一点璀璨的金色“莲子”
,终于承受不住内外交困的巨大压力,外壳……裂开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只有一道纯净到无法形容、柔和到不可思议的七彩霞光,从那莲子裂开的缝隙中流淌而出!
霞光初时细如丝,瞬间便弥漫开来,轻柔地拂过那层即将破碎的青色光幕。
光幕如同被注入了无穷生机,瞬间稳定、凝实,光华大放!
霞光更是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光幕,迎向那狂暴的寂灭劫雷!
奇异的一幕生了!
那足以湮灭万物的液态黑暗劫雷,一接触到这看似柔和的七彩霞光,竟如同沸汤泼雪,无声无息地……消融了!
霞光所过之处,破碎的虚空被抚平,终结的气息被驱散,只留下一片纯净、安宁、蕴含着勃勃生机的道韵。
七彩霞光逆流而上,温柔却无可阻挡地冲入那漆黑旋转的劫云旋涡中心!
仿佛投入滚油中的一滴清水。
“嗡——!”
一声宏大、悠远、仿佛来自宇宙洪荒深处的钟鸣,响彻天地!
那浓黑如墨、翻滚咆哮的劫云旋涡,猛地一滞!
紧接着,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搅动,开始剧烈地翻腾、旋转、向内坍缩!
浓得化不开的墨色在七彩霞光的照耀下,飞褪去、分解、转化……最终,化为漫天细碎的、闪烁着温润光泽的玉屑般的光点,纷纷扬扬,洒落下来!
劫云……散了!
石屋废墟之上,玄真子盘坐依旧。
他周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流动的七彩霞光之中,尘埃不染,血污尽消。
那口喷在丹炉上的精血早已不见痕迹。
紫铜丹炉静静矗立,炉火已熄,炉盖紧闭,通体流转着一层温润的宝光,仿佛脱胎换骨。
炉身那些蟠螭云雷纹路,此刻竟似活了过来,在宝光中缓缓游动,透出玄奥的道韵。
他缓缓睁开眼。
那双眸子,清澈得如同初融的山泉,倒映着刚刚破晓的天穹。
眼神深处,再无丝毫烟火尘埃,只有一片洞悉万物、悲悯众生的澄明与浩瀚。
天地间的一切——风拂过断草的轨迹,尘埃在霞光中浮沉的姿态,远处深谷中一滴露珠坠落的声响,乃至脚下这座孤峰亿万年来承受的地脉搏动……都无比清晰地映照在他的心湖之中,纤毫毕现,却又自然和谐。
他微微抬,望向劫云消散后澄澈如洗的碧空。
极高极远的苍穹深处,在那凡人目力难及、唯有他此刻方能感知的维度,层云如纱,缓缓分开一角。
霞光万道,瑞气千条,簇拥着一座巍峨、缥缈、通体由无瑕白玉构筑的宫殿虚影。
殿宇层叠,飞檐斗拱,笼罩在永恒不灭的仙灵光晕之中,无数玄奥的符文在光晕中若隐若现,流转不息。
一种宏大、庄严、令人心生无限向往又无限敬畏的召唤之意,从那虚影中清晰地传来。
玉虚宫。
玄真子唇角,缓缓漾开一丝平和宁静的笑意。
他低头,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承载了他一甲子枯寂与最终劫难的断崖,看了一眼那间刻着“守拙”
的残破石屋,目光在那尊光华内蕴的紫铜丹炉上略作停留。
无需言语,亦无需告别。
他抬起右手,宽大的旧道袍袖口在微凉的晨风中轻轻一拂。
下一瞬,崖边那盘坐的身影,连同那尊紫铜丹炉,便在流动的七彩霞光中,如同水中的倒影被微风吹散,无声无息地淡去、消失。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只有几片被风卷起的落叶,打着旋儿,飘过他方才盘坐之处,轻轻落在那布满裂痕的岩石上。
霞光敛尽,断崖空空。
唯有山风依旧,吹过那半间残破的石屋,吹过屋角顽强生长的几茎野草,出呜呜的轻响,仿佛一声悠长的叹息。
青峰观前,那株虬枝盘曲、不知活了几百年的老松树下,扫洒的小道童正抱着大扫帚打盹。
一阵带着清冽草木香气的晨风拂过,松针簌簌落下几根,正掉在他光溜溜的脑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