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生瘗……活埋……”
小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喃喃念道,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远离了那口深井。
我的胃里也是一阵翻江倒海。
碑文冰冷的字句像一把把冰锥,刺入脑海,眼前仿佛浮现出那绝望的嘶喊,无数双手徒劳地抓挠着冰冷的井壁……一百一十三条人命,被活生生地投进这狭窄的深坑,盖上石板,活埋!
难怪此地怨气如此深重!
就在这时,我握着毛刷的手无意中碰触到一根裸露在外的细小红褐色树根。
指尖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像是被极细的针扎了一下。
我下意识地缩回手,定睛一看,那树根被我碰触的地方,竟缓缓渗出了一小滴极其粘稠的、如同新鲜血液般的猩红汁液!
那液体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妖异的光泽,散出一股极其淡薄、却又无比清晰的甜腥气!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猛地抬头看向这株暗红色的怪树——血柏!
一个名字如同闪电般劈入我的脑海!
“怎么了?”
孙教授注意到我的异样。
“这树……它的汁液……”
我指着那滴缓缓滚落、渗入泥土的猩红,声音有些干。
孙教授凑近仔细看了看,眉头紧锁,又用镊子小心地沾取了一点,放在鼻端嗅了嗅,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古怪……从未见过如此异树!
汁液色如凝血,气味……也透着邪性!
此地不宜久留,清理完这块碑,做好拓片,我们尽快……”
他话未说完,一声沉闷的惊雷突然在头顶炸响!
“轰隆——!”
方才还只是铅灰色的天空,不知何时已彻底被浓墨般的乌云吞噬。
狂风毫无征兆地卷地而起,出凄厉的呜咽,废墟间残存的枯枝败叶被卷上天空,打着旋儿,如同无数鬼影在狂舞。
豆大的雨点裹挟着冰雹,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瞬间就将我们淋了个透心凉。
“快!
回帐篷!”
孙教授当机立断,大声吼道。
我们手忙脚乱地将刚清理出小半的石碑用油布盖好,抓起工具,顶着狂风暴雨,深一脚浅一脚地冲向不远处的营地帐篷。
雨势迅猛得可怕,砸在帐篷帆布上如同擂鼓,天地间一片混沌,只剩下白茫茫的水帘和震耳欲聋的雨声、风声、雷声。
帐篷里点起了唯一一盏防风煤油灯,昏黄的光线在湿冷的空气中摇曳不定,将我们几个湿漉漉、惊魂未定的人影投射在晃动的篷布上,显得格外扭曲。
外面的风声雨声仿佛无数怨魂在哭嚎嘶吼,不断冲击着薄薄的帆布。
“妈的,这鬼天气!
这鬼地方!”
一个叫王五的粗壮脚夫烦躁地骂了一句,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裹紧了身上的破毯子,缩在帐篷角落。
另外三个脚夫也挤在一起,脸色都不好看。
小陈靠着支撑帐篷的主杆,抱着膝盖,身体微微抖,眼睛时不时瞟向帐篷外血柏和古井的方向,充满了恐惧。
孙教授坐在唯一的木箱上,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借着油灯的光,仔细擦拭着镜片上的水汽,沉默不语。
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我坐在帐篷入口附近,背靠着冰冷的帆布,寒意一阵阵袭来。
耳边是震耳欲聋的暴雨声,脑海里却不断回放着碑文冰冷的字句、那滴猩红的树汁、还有井口那深不见底的黑洞……一百一十三条怨魂,就在我们脚下……那株吸饱了人血怨气的血柏,就在几步之外……
不知过了多久,雨势似乎小了一些,但风声依旧凄厉。
帐篷里除了雨打篷布的声音,就是几个脚夫粗重的呼吸和偶尔的咳嗽声。
疲惫和寒冷让我眼皮沉重,意识开始模糊。
就在半梦半醒之间,一种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嘶嘶”
声,穿透了风雨的喧嚣,钻进了我的耳朵。
那声音……像是有什么湿滑的东西在帆布上缓慢地摩擦、爬行……
我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睡意全无!
心脏狂跳起来。
煤油灯的火苗依旧在不安地跳动,帐篷里光线昏暗。
我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没错!
那“嘶嘶”
声并非错觉!
它就在帐篷外面!
而且不止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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