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管家压低了嗓子,声音带着一种诡秘的腔调:“城外三十里,法华寺后山……有个荒废的地窖,里面住着个老和尚,听说……不是凡俗路子。
专会些‘移魂换命’的秘法!
不过……”
“不过什么?”
钱万贯不耐烦地催促。
“要价……不菲。”
管家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而且,凶险!
据说一个不慎,施术者也可能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钱万贯脸上的肥肉抽搐了一下,绿豆眼凶光毕露:“凶险?哼!
老子做生意,哪趟不凶险?富贵险中求!
柳明那身子骨,油尽灯枯,正好!
这壳子归了我,素娥……”
他想到那温婉的人儿即将落入自己怀中,一股邪火直冲脑门,什么凶险都抛到了九霄云外,“钱不是问题!
快去办!
越快越好!
柳明那鬼样子,怕是拖不了几天了!”
管家被他的眼神慑住,连忙躬身:“是!
小的这就去办!
定让老爷您……心想事成!”
钱万贯挥挥手让他快去,自己又凑回窗缝,贪婪的目光死死锁住柳家那扇破门,仿佛已经穿透了门板,看到了里面那个即将属于他的、温婉柔顺的身影。
他舔了舔肥厚的嘴唇,喉咙里出一声模糊而满足的咕哝。
为了素娥,冒点险,值得!
接下来的日子,钱府管家频繁出入城外的法华寺后山。
那地方荒僻,寺后山更是人迹罕至,乱石嶙峋,荒草蔓生,只有一条被踩得若隐若现的小径蜿蜒通向深处。
一座半塌的破败石屋嵌在山壁下,便是那老僧的栖身之所。
管家第三次踏入那散着浓重霉味和奇异草药混合气息的石屋时,交易终于达成。
老僧盘坐在一个破旧的蒲团上,枯瘦如柴,仿佛一具蒙着人皮的骨架。
他眼皮耷拉着,浑浊的眼珠偶尔抬起,射出两道令人心悸的冷光。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用黄旧油布层层包裹的小包,动作迟缓而慎重。
“此乃‘移魂符’,”
老僧的声音嘶哑干涩,像砂纸摩擦着朽木,“非大决心、大执念,不可妄用。
符纸一张,置于欲夺之身额前,需足七日七夜,不得中断。
施术者需居于施法之地,心念合一,不可旁骛。
七日满时,阴气最盛,魂路自通。”
管家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油布包,入手只觉得阴冷沉重,隐隐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邪气。
他不敢多看老僧那枯槁的脸,忙问:“大师,这……成了之后,可有什么忌讳?那柳明的魂魄……”
老僧眼皮微抬,浑浊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管家的身体,看向虚无处,嘴角扯出一个近乎嘲弄的弧度:“魂路既开,便无回头。
此身旧疾、宿债、未了之业……夺舍者,自当一并承之。
至于那原主的魂魄么……”
他喉间出一串意义不明的咕哝,像是夜枭的啼笑,“七日之内若未能夺回躯壳,便如风中残烛,散于无形罢了。
是福是祸,端看造化。
阿弥陀佛。”
最后那声佛号,从他口中念出,非但没有丝毫慈悲,反而透着一种令人遍体生寒的诡异。
管家捧着那包邪物,只觉得手心里像攥着一块冰,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
他不敢再多问一句,留下沉甸甸一包金银,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那阴森的石屋。
老僧最后那句“是福是祸,端看造化”
和那声诡异的佛号,在他耳边嗡嗡作响,挥之不去。
钱万贯得了那黄布包裹的邪符,却如同得了稀世珍宝。
他选定了法华寺后院一间废弃的、远离僧众的经堂密室作为施术之所。
这里阴冷潮湿,蛛网密布,只有一尊缺了半边脸的金刚塑像在黑暗中狰狞地注视着一切。
管家买通了柳明家隔壁一个贪杯嗜赌的闲汉。
趁着素娥去当铺典当她最后一件像样饰——一支祖传的、成色极好的银簪,为柳明抓药的空隙,那闲汉溜进了柳家。
柳明昏睡沉沉,对周遭毫无知觉。
闲汉看着那张枯槁蜡黄、气息奄奄的脸,心里也有些毛,但想到钱府管家许诺的丰厚报酬,还是咬咬牙,哆哆嗦嗦地掏出那张折叠成三角、透着不祥暗黄色的符纸,飞快地按在了柳明冰凉的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