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颇有些资财,然后靠着精明和运气,生意越做越大。
他对外只说原是做小本生意起家,但具体做什么,无人知晓。
他为人颇为低调,除了生意上的应酬,并不太与镇上的人深交。
关于他的过去,似乎笼罩着一层迷雾。
而那个孩子,取名王瑞,意喻吉祥。
他平日里看起来和普通婴孩无异,能吃能睡,偶尔啼哭。
但不知为何,镇上渐渐有些风言风语,说王家的孩子有点“不一样”
。
有奶妈偷偷说,这孩子有时眼神沉静得吓人,不像个吃奶的娃娃。
还有人说,深夜经过王家宅子,偶尔会听到极细微的、像是拨弄算盘珠子的声音,但仔细去听,又没了。
这些零碎的传闻,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测。
我尝试过接近那孩子。
有一次王掌柜抱着孩子在门口晒太阳,我恰好路过,便上前搭话,想看看那孩子的反应。
王瑞看到我,依旧会笑,甚至再次伸出手要抓我的衣襟。
但那笑容,在我眼中,再无半分纯真,只让我脊背凉。
王掌柜似乎也察觉到我神色有异,寒暄两句,便抱着孩子进去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这种隐秘的恐惧和探究中,王瑞渐渐长大了。
他长得很白净,眉眼清秀,但性子却异常安静,甚至可以说是孤僻。
他不像其他孩子那样喜欢嬉闹玩耍,反而常常一个人待在房里,摆弄些铜钱、碎银子,或者就是他父亲书房里那把老旧的黑檀木算盘。
王富贵似乎对此并不以为意,甚至有些纵容,偶尔还会教他认认数字。
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平静得让人不安。
那晚的纸人和诡异的算盘声,仿佛真的只是一场被遗忘的噩梦。
直到王瑞五岁那年的中秋。
王家照例设了家宴,宴请几位近亲和生意上的伙伴。
我家作为邻居,也被邀请了。
我本不想去,但母亲极力劝说,说多年邻居,不去显得生分。
我只好硬着头皮前往。
宴席设在后花园的桂花树下,月色正好,桂子飘香。
王瑞穿着一身崭新的绸缎衣裳,安静地坐在王富贵下,面前摆着一碟精致的月饼和几样干果。
他很少动筷子,大部分时间只是静静地听着大人们谈话。
酒过三巡,气氛热络起来,一位远房亲戚,大概是多喝了几杯,带着几分醉意,笑着对王富贵说:“富贵哥,你这儿子真是沉静得像个小大人。
来,给表叔背诗听听?或者,表叔出个简单的账题考考你?听说你最爱摆弄算盘?”
王富贵脸上笑容微微一僵,刚想开口阻拦。
那亲戚已经打着酒嗝,随口说道:“就说……三匹绸布,一匹卖二两五钱银子,四匹卖多少?”
这题目对于五岁孩童来说,并不简单,涉及乘法和单位换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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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众人都笑了起来,只当是戏言,目光都落在王瑞身上。
王瑞抬起眼皮,看了那醉醺醺的表叔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右手白皙纤细的手指,在面前的桌面上,虚虚地、极快地拨动了几下。
那动作,流畅、精准,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熟稔。
仿佛他面前不是空无一物的桌面,而是一架无形的、黑檀木的算盘。
片刻,他停下动作,抬起眼,看着那亲戚,用一种平淡无波、毫无孩童稚气的声调,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十两。”
席间的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那位出题的亲戚。
有人下意识地心算了一下,三匹布,每匹二两五钱,正是七两五钱,哪里来的十两?
那亲戚醉眼朦胧,也没细想,哈哈笑道:“错了错了!
小瑞儿,是七两五钱!
你这算盘珠子拨错了……”
他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王瑞正静静地看着他。
那双五年来看似平静无波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着天上那轮冰冷的圆月,瞳孔深处,似乎有两簇极细微、极幽寒的火焰,跳动了一下。
他没有争辩,也没有丝毫被指出错误后的羞赧。
他只是微微歪了歪头,嘴角极轻微地向上勾了一下,重复了一遍,声音依旧平板,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