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夕阳里,影子被拉得老长,最后叠成了一团。
“对了,”雷夫忽然停下,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半块干硬的麦饼,“这是去年你送的麦饼,我留了半块。”饼上还能看出蜂蜜的痕迹,“农官说你的‘金芒’能在北境种,我想在关卡外开两千亩荒地,你……”
“我去!”雷蒙德抢着说,眼睛亮得惊人,“我去北境住,把育种站挪过去!”
沃夫踹了他一脚,却没用力:“傻小子,西境也得种。我已经让人把河边的盐碱地翻了,你得教我们怎么改良土壤。”
雷夫没说话,只是把布包里的麦饼掰成三块,递过去两块。麦饼干得掉渣,三人却嚼得格外香。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投在新翻的土地上,像三株扎得很深的麦子,根在土里紧紧缠在一起。
我站在城堡的箭楼上回望,晒谷场的石碾还在转,把朗伯格海湾的暮色碾成满地碎金。麦克白递来刚拟好的文书,上面写着“雷肯别家族‘金芒’麦种推广令”,落款处留了三个空,等着雷夫、沃夫和雷蒙德的签名。
风掠过试种园的新苗,沙沙作响,像在应和着什么。我忽然明白,所谓王者归,从来不是某个人的凯旋。当曾经断裂的剑鞘重新相撞,当散落的麦种回到同一片土壤,那些被风撕碎的过往,终究会被新生的根系缠成结实的网,托着整个民族,往更稳的地方去。
远处的风车慢悠悠转着,雷夫的剑鞘、沃夫的铜箍、雷蒙德的草绳,在暮色里闪着同一种光。我知道,雷肯别家族的故事,终于要翻到新的一页了——这一页的标题,该叫“共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