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放眼望去,山峦叠嶂,怪石嶙峋。
茂密的原始森林,覆盖着一座又一座山脊,仿佛里面隐藏着无数双窥探的眼睛。
从小就出身在长安的王承业,一开始来到北方的新鲜感。
早已被旅途劳顿,以及这千篇一律的景象消磨殆尽。
他紧了紧身上的千金狐裘,有些不安地环顾四周,低声道。
“郑世兄,这地方……也太过偏僻险恶了一些。你说那些土匪怎么就选了这样的地方落脚?”
“哈哈哈哈哈......”
听到王承业天真的话语,郑明远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
笑声在空旷的山谷间荡开,又被风吹散在茂密的林叶间。
他勒停战马,侧身看向身边满脸纯真的王承业,指尖轻轻敲了敲马鞍上的纹饰,语气带着几分耐人寻味的从容。
“世弟,你在长安见惯了朱雀大街的繁华,自然不懂这山野间的门门道道。那些土匪选在这里落脚,恰恰是因为它‘偏僻险恶’。”
“你当那些啸聚山林的好汉们,是愿意选在这等穷山恶水里餐风饮露,过这刀头舔血的日子么?”
他抬手指向四周的崇山峻岭,声音平缓却带着穿透力。
“非是他们愿选,而是不得不选。你看这勾注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朝廷的兵马来剿,他们往深山里一钻,便能叫朝廷的人无功而返。”
“再看这位置。”
他目光转向北方,“北扼草原商路,南望中原腹地,无论是想劫掠商队,还是想私下做些买卖,这里都是绝佳之地。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暴利,往往就滋生在这些三不管的夹缝之中。”
“至于这险恶……”
郑明远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正因为险恶,才易守难攻,也才好做些……见不得光的买卖。承业兄弟,你要记住,在这北地,越是看起来不起眼的穷山恶水,底下埋藏的利益和杀机,就越是惊人。”
“在这里,拳头和刀剑,有时候比长安城的金银和名帖更管用。”
王承业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的山峰确实陡峭异常,山间的雾气缭绕,根本看不清具体的关口,脸色又白了几分。
“可……可我们一路走来,这地方连个人影都没看见,他们就不怕断了生计?”
郑明远闻言,又笑了笑,只是这笑容里多了几分冷意。
“断不了的!”
郑明远闻言,又笑了笑,只是这笑容里多了几分冷意。
“那些正经的商队,自然愿意走那平坦开阔的官道,缴纳税赋,求个平安。”
“但你要知道,大唐关税十抽其一,若是运送茶叶、丝绸这些紧俏货,一趟下来要缴的税银可不是小数目。”
说到这,郑明远看向略显木讷的眼睛,继续道。
“并且,一般来边关互市的,都是长途贩运,这层层盘剥下来,他们只能挣取有限的利润?”
“更别说食盐、战马这些朝廷严控的东西,压根不允许私下交易,可越是管控的物品,利润就越是惊人。”
“老话说的好,商贾只要有适当的利润,胆子就会变大。有一层利润,就会到处被人使用;有两层,就会变得活跃起来;有五层,就开始冒险;一旦有了十层,嘿嘿...就会使人不顾一切法律;等到了翻几番的利润,别说触犯法律,甚至不怕有夷三族的危险。”
说完,郑明远微微前倾身体,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嘲讽。
“所以,对于很多人而言,包括我们几大家族,这些看似险峻小道,就是躺着流淌黄金的道路。我们只要将缴纳给朝廷的税赋,换成更便宜的‘买路钱’、‘护运费’,交给那些盘踞在此的山寨。”
“让他们,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足够的武力,为我们提供一条能绕过所有关卡,神不知鬼不觉。前往草原的通道。”
王承业听得目瞪口呆,他以往对于“土匪”的认知,无非都是些打家劫舍的莽夫。
此刻才真正明白,这看似荒芜的群山之中,竟运行着一套如此精密、与外界经济命脉息息相关的黑暗规则。
这哪里是土匪,这分明是一群掌控着特殊物流渠道的主事!
郑明远看着他脸上变幻的神色,知道已经彻底颠覆了这位公子哥的浅薄认知,便用总结般的语气淡然道。
“所以,承业兄,在这里,‘没人’才是正常。真正的交易都在暗处进行,由特定的信使引路,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完成。”
“我们要做的,不是在这里看到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