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贵的温谨,此刻狼狈不堪,甚至一改往日迟缓,竟跛着脚急切迎来,附耳急急低语,“钟伯,莫声张,快随我走!我知道宝顺在哪儿!”
钟诚瞳孔骤缩,惊疑地瞪向他,但瞬间便强压下去,沉声问:“公子从何得知宝顺之事?”
他眼中混杂着怀疑、惊骇与一丝措手不及。
这老狐狸,果然是不信他。
温谨心下暗自啐了口,面上却堆满焦灼,“宝顺是昨日与我一同被掳的!我刚刚拼死逃出,连府都来不及回,先来给你报信!”
他一把攥住钟诚手臂,力道之大,显得尤为情急,“钟伯,快带上人手!趁天没亮,咱们杀过去救人,再晚就来不及了!”
月光下,温谨凑得极近,钟诚目光一凝,赫然看到他残脸上那道皮肉粉嫩的新伤,甚至嗅到一丝血腥气。
说话间,温谨撩起袖袍,露出纱布缠裹、血迹斑斑的手臂,恨声道:“这帮狗贼心狠手辣,连我都敢伤。我担心若迟了,被他们发现我逃走了,更会对宝顺下毒手!”
话语间那股压抑不住的怨毒之气,倒与温谨平日的狂傲别无二致。
内有老妻哭诉、密信为证,外有伤痕累累的温谨,由不得钟诚不信了。
老爷刚刚擢升首辅,定是政敌或强盗盯上了首辅公子,方才连累宝顺不幸被殃及!
否则,以温谨的性子,若是一般私怨,他早闹翻天了!
“快啊,钟伯!”温谨的催促声声煎熬,“我车就在外面,再迟...只怕宝顺就没命了!”
“没命”二字,如重锤般精准击溃了钟诚最后一道防线!
他再无迟疑,“走!”
马车一路疾驰,按钟诚所指,直奔城外西郊一处僻静院落。远远望去,这里人烟稀少,大门紧闭,唯有两盏灯笼在夜色中孤悬,清冷孤寂,一看便知是个绝佳的藏身之处。
马车停得较远,钟诚下了马车,对强撑着下车的温谨交代一句,“公子请在车内等候,我随后便出来。”
话音未落,温谨一把攥住他,语声陡然一变,方才的惊惶怒意荡然无存,只剩下刺骨的阴冷:
“钟叔,这里...便是我父亲与你私养的暗卫所在?”
钟诚身形猛地顿住,缓缓回头,看着温谨那张写满阴谋得逞的脸,霎时间全都明白了!
“公子你...”钟诚话未出口,便被随行的家丁用木棒自后颈猛地敲晕,软软倒地。
家丁随即掏出一个瓷瓶,捏开钟诚的嘴灌入,“公子,妥了,够他睡到后半夜。”
温谨上前,狠狠踢了钟诚一脚,“老杀才!也配疑心到小爷头上?不过是我温家养的一条老狗,还真忘了自己的本分!”
家丁从他怀中摸出一块玉牌递上,“这是钟管家日常用的令牌。”
温谨接过玉牌,又狠狠补上两脚,“若非父亲还用得着你,我早剁了你!”
他得意地一挥手,“走,进去调人,今晚就把那贱人抓来!”仿佛陆青已是他掌中之物,脸上尽是猥琐阴狠的笑意。
刚迈出两步,只听“嗖嗖”几声破空之音——温谨与家丁后颈一痛,眼前发黑,双双软倒在地。
傅鸣与无咎大步走来,冷冷看着地上横陈的三人。
无咎从家丁怀中摸出那个瓷瓶,掰开温谨和家丁的嘴,将剩余药液分别灌下,随即拾起玉牌递给傅鸣,“主子,看来这便是暗卫的巢穴,现在动手么?”
“不要打草惊蛇,留待后用。”傅鸣手中把玩着玉牌,“你把钟诚找个地方丢了,他自会醒来。”
“至于这个变态。”傅鸣目光冷冽地扫过温谨,“他哪只手碰的陆青?”
“右手,受伤的那只。”无咎瞥了一眼。
傅鸣抬脚,毫不留情地狠狠踩下!
“咔嚓!”
臂骨断裂的脆响,在静夜中格外刺耳。
温谨的手臂顿时弯折成诡异角度,即便在迷药作用下,他的身体仍因剧痛而猛地一颤,眉头拧成一团。
无咎暗暗咋舌,主子这一脚,踩得稳准狠!
傅鸣声冷如冰,“把这废物剥光了,丢到温府澄清坊的巷子口。”
“让京师澄清坊的勋贵们都好好看看,温首辅养了个什么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