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这位新来的世子妃,看着比纸还薄,心却比铁还硬,手腕更是比冰还冷。
短短三日,沈青凰已将大房中馈的脉络理得一清二楚。
王氏和李氏这些年从中贪墨的窟窿,假借采买之名中饱私囊的烂账,桩桩件件,都被她用朱笔一一圈出,整整齐齐地码在一旁。
她不急着发作,只等着一个最合适的时机,将这些东西甩到她们脸上,让她们连本带利地吐出来。
云珠端着新沏的茶水进来,轻声道:“世子妃,该用茶了。另外,按规矩,今日是您三朝回门的日子。”
沈青凰翻过一页账册的手指一顿。
回门。
她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一出戏要唱。
那个所谓的家,对如今的她而言,不过是一个龙潭虎穴,回去与否,毫无意义。
但规矩就是规矩。
新妇回门,若无夫君陪同,只会被人耻笑夫家不重视,是天大的没脸。
前世她倒是没受过这份委屈,因为陆寒琛最是看重颜面,哪怕心中再不耐,也会将场面功夫做足。
这一世么……
沈青凰抬眸,目光穿过珠帘,落在了内室那个半靠在榻上,气息奄奄,仿佛随时都会咽气的人影身上。
她放下账册,起身,走入内室。
裴晏清正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缓缓睁开了眼。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得近乎透明,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青灰的阴影,更添了几分病气。
“有事?”他声音很轻,带着沙哑。
“今日是三朝回门。”沈青凰开门见山的说道。
裴晏清闻言,眼睫微动,随即又是一阵低低的咳嗽,他用帕子掩着唇,虚弱地道:“夫人见谅,我这身子……实在不宜外出。你自去便是,我会让长风备好回门礼,不会让你在娘家失了颜面。”
这番话,说得体贴又周到,尽显一个病弱夫君的无可奈何。
若是寻常女子,怕是早已心疼不已,连声说不敢劳动夫君了。
然而,沈青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清冷的凤眸里没有半分动容,反而像是在看一个卖力演出的戏子。
她忽然笑了。
“不必了。”她说。
“东西我已经备好了,不劳世子费心。”
裴晏清微微一怔。
只见沈青凰对外面候着的云珠扬了扬下巴,吩咐道:“把东西抬进来,让世子选。”
立在一旁的长风一头雾水。
很快,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一人抬着一副崭新的楠木担架,另一人推着一架同样崭新的、铺着厚厚软垫的紫檀木轮椅,走进了内室。
担架,轮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