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儿,你究竟行还是不行?”昭灵理了理臂上飘飘然的帔帛,蹙起秀眉抱怨道:“这可都第四日咯,你再不摸出个门路来,小渡雪都该饿死哩!”
天乙长老不知从哪摸出个花团锦簇的手帕,笑呵呵地擦了擦脸上湖水,一团和气道:“仙子莫急,大公子下山前带足了丹药法宝,光是我那护体金莲就折走了三朵,就算掉进归墟里,也无性命之虞。”
昭灵“哼”了一声,凶巴巴地威胁道:“油滑老倌子,你莫要想着拖延时日,要是我家小渡雪有个么子好歹的,你可等着瞧吧!”
“哎哟,仙子折煞老儿也,”天乙苦笑,“此处封印之复杂实乃世间罕见,若不是栖云长老尚在闭关,哪轮得着我这外行来瞧,实在急不得,急不得呀。”
无需他说,昭灵自然也清楚,支着下巴叹了口气,嘟囔道:“这几个细伢儿,恁地不晓事,跑去哪耍不好,偏偏闯了上古禁地,山里要真是那封魔塔,他们还有命活么。”
“仙子请安心,大公子福星高照,自小就有上苍庇佑,逢凶也能化吉,”天乙看起来一点不着急,优哉游哉地摇着扇子:“况且他命牌尚完好无损,想来并无大碍,此番奇遇,孰知是福是祸呢?”
话音未落,一道人影忽地踏空出现,玄阳长老气势汹汹地闪到二人面前,压低声音道:“掌门传信,他设在宋渡雪身上的禁制碎了。”
“什么?”天乙惊呼一声。
昭灵柔若无骨的身子倏地坐直了,神色也严肃起来:“那禁制化神都轻易察觉不了,他们招惹了么子怪物?”
玄阳精光熠熠的目光往矗立一旁的闾山扫去,正色道:“等不得了,必须立刻破开封印。”言罢,一柄乌黑长尺出现在掌心,尺身沉肃宽厚,尺棱锋利如刃,通体刻满遒劲的金色符文,更有八道凌厉的金线自首至尾贯穿,宛如八条金龙盘踞。
话刚出口就被迫吃了回去的天乙还没来得及挽尊,见状大惊:“玄阳,你怎么连天蓬尺都祭出来了,是想连山一道铲平么?快快收回去!”
“不然你还有何办法?”玄阳本命法宝在手,须发贲张,不怒自威,眼中好似射出了金光,“再磨蹭下去,反失了先机。”
“那你也不能……”天乙头疼地按了按额角,放低了声音跟这不通人情的死脑筋掰扯:“再怎么说,此地也是别人的宗门属地,里面封的是别人的禁地,别人的家传法宝,人家叫我们来是帮忙的,不是搞破坏,你几道符打下去全毁了,算怎么一回事?”
玄阳扬起剑眉:“他门中不是也有三子正身陷险境?事急从权,何错之有?”
“哎!和你这犟牛说不通,说不通!”天乙气急败坏地摆了摆手,袍袖一挥,身下宝蓝葫芦竟咕噜噜地滚动起来:“你千万别乱来,待我想想法子……”
“二位先莫争咯,抬头望下子天上。”昭灵身上的薄纱无风自动,轻盈地插进二人之间,引着他们的视线向上看,面色凝重地问:“那是个么子家伙?”
薄暮渐晚,远山如黛,天际隐约浮现几颗疏星,犹如仙人点灯。就在鸣玉岛正上方暗紫色的天空中,却突兀地出现了一道漆黑的细线,乍一看去,像是掠过的飞鸟,但若仔细观察,会发现那黑影风吹云过皆岿然不动,就像是谁在半空画了一笔。
玄阳眯了眯眼睛:“好古怪的神通……不像身外化身。”
“哎哟,这深山老林有你我仙子三个化神就够热闹了,哪来的第四个身外化身?”天乙随口接道,还在专心操控宝葫芦,却听得昭灵问:“是神通么?玄阳大哥,么子神通能把天撕条口子?”声调竟有些发紧。
玄阳被她提醒,猛地想起了什么,面色骤变,眨眼已与昭灵双双化作流光飞了出去:“不好,是浑天!”
“浑天?!”天乙吓得手腕一颤,葫芦也倏地停了:“那鬼东西不是早就被封印了吗?”
“还发什么愣?”玄阳的声音从高天之上落下,怒喝道:“快来帮忙!若不把它制住,方圆百里都将毁于一旦!”
可这道天裂却并未如古籍中记录的那般,贪婪地吞食触及的一切,所过之处真气枯竭,寸草不生,反而还往外吐出了……几个人?
昭灵原本如临大敌,缠身的薄纱都飞了出去,化作一条灵光潋滟的百丈霞绮,结果浑天的边没碰到,倒是接住了两个倒头栽下来的小不点。
霓裳云练身为天阶法宝,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却着实没兜过活蹦乱跳的小孩,不知道兜不兜得稳,好几次简直像要把人甩下去,吓得昭灵差点伸手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