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不曾缺过她一顿饭。”李锦云心中暗暗松了口气——阿格妮已表态归顺,她也顺势安抚。于是李锦云把视线转向雅诗敏。
雅诗敏见李锦云看向自己时的神色一瞬间黯淡了些许,心里暗暗一紧,便立刻开口:“在安托利亚,我失败了。”她语气坦然,却掺着一抹自嘲,眼神中没有丝毫犹疑,“我没那能耐。以后就老老实实做些简单的事,带着部众的家眷,为你们做后勤吧。”
李锦云闻言,神情略显缓和,目光中闪过一丝安慰与欣慰,轻轻点头。
“祖尔菲亚姑姑,”塔齐娜忽然插话,称呼和语气竟也变得谦顺,“这一路上吃得苦,我真是受够了。说句俗气的……今晚有烤羊肉吗?我就想有口好吃的,呵呵!”
李锦云忍不住轻笑,紧绷许久的心弦稍稍放松:“快进来吧,夫人和少主已经下令在庄园备宴,今晚有羊肉,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不过,大敌当前……要顿顿吃羊肉,可就真没那条件了。除非我们能夺回整个托尔托萨。”
阿格妮与雅诗敏对视,眼神中已无觊觎之火。她们都很清楚,继承权与权力的旋涡已不再与自己有关——她们没有儿子,也不愿再被裹挟进无休止的斗争。于她们而言,真正的意义不在谁最终登上高位,而在能否为自己与这支流亡的队伍争得一处立足之所,让漂泊的灵魂不再颠沛,让苦难的脚步终于得以停靠。
火把的火光在夜风中摇曳,火舌卷起,照亮了一张张沉默的面孔。士兵们目光复杂,有人眼中闪过希冀,有人却仍带着警惕与疑惧。妇孺们缩在阴影中,目光却牢牢锁定着关卡后的方向,仿佛等待命运最终的裁决。那一刻,空气仿佛凝滞:这是一次归附,却也是一场暗中的交锋;是久别的团聚,却也预示着新的风暴正在积蓄。表面的平静下,暗潮已悄然翻涌。
比奥兰特带着队伍缓缓穿过关卡,铁蹄与步履伴着潺潺的河声,回荡在夜幕之下。仿佛连大地也在低声诉说未来的未卜与不安。天际的夕阳早已湮没,星辰却在黑幕里次第点亮,如冷冽的钻石洒落苍穹,把这片饱经战火与流亡的土地映照得幽冷而孤绝。比奥兰特神色沉静,眼中没有一丝虚浮的喜悦。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此刻别人给予的礼节与尊称,只是因为她带着残部归来才换来的表面荣耀。若不是这支队伍在手,她那李漓的侍妾的这个身份,恐怕都未必有人愿意承认。
比奥兰特从未忘记自己的出身——那个在塔尔苏斯暗巷里的妓院中,在李漓最落魄之时,被李漓因解决生理需求而匆匆嫖过一次的妓女。若非她苦苦哀求,又若非李漓动了怜悯之心,为她赎身并将她收留,她大概至今仍困在那泥淖之中,永无挣脱之日。当然,这个甚至有点龌龊秘密除了比奥兰特与李漓他们俩自己之外,再也无人知晓。正因如此,比奥兰特对李漓的情感,从未夹杂奢望与妄念。她心里清楚,从两人初识的那一刻起,李漓注定不会爱上她这个卑微的妓女,对她只有怜悯。她的爱慕是真切的,却不是痴恋,而是一份沉沉的报恩。她所做的一切,从不是为了博取宠爱,而是为了偿还那份救赎之恩。
当安托利亚的政权彻底崩塌时,比奥兰特本有机会抽身远走,重新开始;但她毅然选择留下。她绕道徘徊,执意寻找仍滞留在废墟中的李漓的女人们与孩子们,将他们一个个带出来;她又把流亡的遇到的残兵败将们视为托付,竭尽全力护送他们,在风雨飘摇中替李漓守护着一簇未灭的火种。也正因过往的这段不堪的经历,当比奥兰特再度途经乞里齐亚的塔尔苏斯时,才会近乎疯狂地关闭城中所有妓院,亲手挥鞭抽打那些老鸨,甚至当众处决将弱女子推入深渊的人贩子。那一刻,比奥兰特的举动并非出于权力的恣意,而是灵魂深处最本能的抗拒——是她与那段血淋淋过往的一场决绝告别。
比奥兰特随着李锦云,在卡莫村的废墟间缓缓前行。脚下是焦黑的瓦砾与断裂的木梁,空气中还残留着战火焚烧过的灰烬气息。荒草正从残垣间探出尖利的新芽,仿佛在无声地提醒这里曾被无数次践踏与吞噬。比奥兰特凝视着眼前这片被反复蹂躏的大地,心底涌起一种诡异的熟悉感——那破碎的景象,与她记忆深处的一幕何其相似。
比奥兰特的思绪不受控制地回溯,回到遥远的伊比利亚腹地。那时,她还只有十六岁,是修道院中一名年轻的修女,日子单纯而宁静。晨钟暮鼓,清规戒律,她每日清扫礼拜堂,擦拭祭坛上冰冷的供桌,仿佛这就是永恒。直到那一天——树林深处骤然传来铁蹄震地的轰鸣,一支摩洛人骑兵如猛兽般从密林中扑出。火焰顷刻间吞没修道院的木墙,炽烈的烟雾卷上穹顶。圣像在烈火中倾倒,僧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