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修女的呼喊与惨叫交织在一起。比奥兰特还记得,当时的她已无路可退,只得披上藏在自己箱底那套银甲,握紧沉重的长剑,翻身上马。那一刻,圣坛前温顺的年轻修女,不得不化作仓促披甲的骑士。她竭力挥剑,抵挡扑面的铁枪与弯刀。战马嘶鸣,血光四溅,她一次又一次咬紧牙关斩开敌阵,可终究寡不敌众。最后,她被敌人从马鞍上生生拽下,重重摔在血污与灰烬之中,随着而来的是她一生中最晦暗的那些日子……比奥兰特之前和李漓说的身份是假的!
“姐姐,我父亲让我转告你——我们不想留在这里,这里并不安全……请允许我们离开。”阿尤布走上前来,语气恭敬而郑重,双手紧握,眼神里却带着少年特有的倔强与惶惑。
这一声呼唤,仿佛突兀的钟声,将比奥兰特从纷乱的思绪中生生拉回现实。她缓缓转脸,凝视着阿尤布。那双眼睛依旧清澈,却折射出她不愿触及的未来。比奥兰特微微颔首,低声应道:“你们自己决定吧。”
说罢,比奥兰特抬起头,目光投向远处的山坡。星空下,那座残破却仍傲然伫立的阿里维德庄园静静耸立,像一段未竟的往昔从废墟的裂隙中伸出手来,牢牢牵扯着她的心。破碎的石墙在月光下投下狰狞的剪影,断裂的窗棂间忽然惊起数只寒鸦,扑棱着翅膀,发出刺耳的嘶鸣,打破夜的沉寂。
此刻,李锦云口中那些冠冕堂皇的虚名、关于“正统”的争辩,在比奥兰特眼中,不过是随风即散的幻影。李锦云再三强调继承权,然而安托利亚早已灰飞烟灭,除了总共这两万余兵马和万余追随者——其中还包括古夫兰和朗希尔德的势力——又还能继承什么?压在比奥兰特心头的,是冰冷而迫切的现实:一片岌岌可危的领地,四周环伺的十字军如群狼环绕。她在心底一次次推演生路:必须尽快招募新的勇士,拼凑出一支尚能一战的队伍;甚至,她已开始冷静衡量,卡莫男爵领是否还有固守的价值。若局势逼迫,她可以抛开成见,与古夫兰同席而坐,谋求整合。所有的一切努力,只为在风雨飘摇中替李漓多保留一份实力,也让眼前这群人得以苟延一线生机。
“比奥兰特,我们到了。”李锦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低沉而坚定。
比奥兰特与他并肩而行,缓缓踏上那通往阿里维德庄园的石阶。厚重的夜色笼罩着山谷,唯有火炬的光映照着他们的面庞。队伍中其他重要人物也随之而上,靴底摩擦石阶的声音交织成一首庄严的乐章。
忽然,一声清亮而威严的呼唤自台阶上方传来,犹如夜空骤然敲响的钟声:“欢迎你们回来!”
众人齐齐抬首,只见赛琳娜端立在阶顶。她一袭深红长裙随风猎猎,衣摆犹如烈焰在古老的石阶上翻卷。月光与火光交错之下,她眉眼冷峻端庄,唇角仅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既像是微笑,又像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审视。
赛琳娜的左侧,秘书斯拉斯贝娃抱着几卷沉甸甸的羊皮文书,神色克己冷峻;侍卫长奥利索利亚则双臂抱胸,像一尊石雕的鹰隼,目光森冷而警觉地扫视着来者。右侧,内务总管玛莲娜面色庄重,侍女海伦则柔声安抚着身旁的李椋。
李椋身着一件合身的短袍,挺直着稚嫩却倔强的脊背。那双眼睛透出超乎年纪的冷静与谨慎。他被海伦轻轻牵着,缓缓走到台阶前,在凝视片刻后,学着大人的模样,郑重地弯腰行礼。
“见过夫人!见过莱昂哈德少爷!”比奥兰特心头骤然一紧,几乎能感觉到胸腔里那一下沉重的撞击。她立刻俯身行礼,声音压得极低,却仍保持着应有的从容与谦卑。
赛琳娜只是微微颔首,那双眼睛仿佛覆着一层寒光,如同冰层下的湖水,静默而深不可测,让人不敢轻易窥探。
忽然,一个清脆却带着几分分寸感的稚嫩声音响起:“你是谁?也是我父亲的其他夫人吗?”李椋开口了。他年纪尚小,却已带着与生俱来的克制与冷静。他的目光中有好奇,却并无轻浮或天真,而是隐隐透着一种被严格教导过的审视。显然,赛琳娜从未在他面前提及比奥兰特的存在。
比奥兰特微微一颤,随即低声答道:“我叫比奥兰特,是你父亲的女人……也是仆人。”话音落下时,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晦暗了一瞬,像是一道阴影自心底浮起,又迅速隐没。
“姨娘好。”李椋点了点头,语调恭谨,听不出喜恶,只留下一个干净而模糊的回应。
“赛琳娜夫人,您好!莱昂哈德少爷,您好!”雅诗敏随即上前,身姿端正地弯腰行礼,语气里透着恭敬。
李椋抬眸,礼貌地点了点头,声音清脆却不失稳重:“您是雅诗敏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