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里,有个叫莫尔的集镇。”她的声音平稳而冷峻,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地图上记着那里有家旅店。不如就住在那儿。至于费用——你们各自掏钱上客栈便是。”
地图上的莫尔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点,但在这艰难的路途中,却意味着能喝上一碗热汤,嚼几片硬邦邦的面包,或是一碗咸淡不均的鱼汤,甚至还能在茅草屋下找到一张勉强能躺的床。对疲惫的行旅者而言,这已是难得的奢侈。
“这种小地方的小店……”塔齐娜皱着眉,低声嘀咕,语气里满是嫌弃。她脑海里浮现出昏暗狭窄的房间、粗糙的床板,还有可能爬满跳蚤的被褥。作为舞姬出身的女子,挑剔几乎成了本能。
比奥兰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她:“这张地图是我让阿普热勒在安条克搞来的,上面清楚写着——那里的旅店还算像样。没人逼你住,嫌弃,那你就在路边搭帐篷睡。但我看啊,你大概是没钱了吧?这会儿倒还摆得起架子。”
比奥兰特的笑声尖锐而凌厉,仿佛划破了夜色中的空气。塔齐娜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唇齿间蓄着反击的火舌,话语像拉满的弓弦,随时都要迸射而出。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之际,一个斥候策马疾驰而来,马蹄砸得大地轰鸣,扬起的尘土像一条追逐的灰色长蛇,瞬间打破了所有人的思绪。那匹快马满身是汗,白沫从马嘴里直淌,斥候的脸上布满尘垢,眼神中带着惊惧与紧迫。他在比奥兰特面前猛地勒缰,几乎是滚落下马,单膝跪地,声音急促如鼓点:“夫人!后方来了大股人马,比我们人数多得多,正急速赶来!尘土遮天,旗帜猎猎,尚不能判断他们的真实意图,但……像是在追赶!”
“是十字军吗?”比奥兰特立刻一震,霍然起身,目光锐利得如同鹰隼。
斥候拼命摇头,声音哽咽中透着惶惑:“不是……至少看起来不是十字军!我看见了——那是朗希尔德夫人的飞熊营!飞熊旗在风中咆哮,但……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飞熊营?”利奥波德的脸色猛然一变,他的身躯高大,浑身肌肉紧绷如同随时要爆发的猛兽。“他们不是应该在鲁塞尼亚的小基捷日吗?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儿……这事绝不寻常!”他猛地抽出长剑,眼中燃烧起战意。“夫人!让我带人垫后!绝不能让他们逼近!”
“利奥波德!别冲动!”比奥兰特沉声喝止,她的眼神闪烁着一丝隐忧,却也镇定如常。“先看清楚,再决定是否动手!”她的声音冷厉,迅速压住了慌乱的气氛。随即,她猛地转头,高声下令:“所有不会作战的,跟着菲奥娜,立刻退到那边山坡后隐蔽!快!动作要快!”
话音未落,利奥波德已经翻身上马,狮鹫营的骑士们如同随时待命的钢铁洪流,紧随其后。马蹄骤然齐鸣,尘土翻腾,他们的铠甲在烈日下闪烁着冷光,狮鹫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如同即将展翅搏击的猛禽。
塔齐娜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她的脸色骤然煞白,尖叫一声便向比奥兰特所指的山坡狂奔而去。那山坡布满荆棘与乱石,能勉强提供些掩护。“活见鬼了!都快到了,偏偏遇上追兵!”她边跑边咒骂,裙摆被荆棘撕裂,发出刺耳的裂帛声。她双手紧紧护着头,狼狈得像是随时会被利箭射倒。
“给我穿上铠甲!”阿格妮厉声喝令,声音冷冽得像钢铁碰撞。她一边指挥身旁的加布丽娜替她披挂,一边迅速转向薇奥莱塔,眼神凌厉如刃:“你抱着孩子,跟菲奥娜去隐蔽!万一情况不妙,就算是爬,你也得背着孩子爬到卡莫村!别停下,明白吗?”
薇奥莱塔的脸色苍白如纸,她身旁的尤菲米亚在混乱中被惊得啼哭不止,声音脆弱却撕心裂肺。她颤抖着点头,哽咽出声:“是!”随即咬紧牙关,紧紧抱住孩子,跟随菲奥娜快步撤向山坡。小小的身影在荆棘间跌跌撞撞,仿佛抱着全世界的重量。
加布丽娜迅速动作起来,手指在铁扣与皮带之间飞快穿梭。阿格妮的铠甲是精良的链甲,外覆肩甲与护腕,冷冽的金属片在阳光下闪烁,宛如一道冰冷的光环。阿格妮的神情冷静而专注,额角的汗水顺着面颊流下,却丝毫掩不住她眼底的坚决与杀气。
雅诗敏本就身着一袭轻便的皮甲,那甲片柔韧贴身,衬托出她利落的身形。她动作敏捷,翻身上马,手掌紧紧握住腰间的弯刀。刀刃在鞘中因她的微微颤抖而轻响,仿佛在感应主人的心跳。她的胸膛起伏,呼吸逐渐变得沉稳,眼神里却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这是她第一次真正迎向可能的肉搏战,恐惧与勇气在血脉间交织,像火焰般点燃她的全身。
泽维尔的猎豹营已在路边布好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