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城几何?
土人答道:自此至城西门,正好十里之遥。
智伯闻言大喜,重赏土人使退,遂登山顶以望晋水。
看罢复又下山,绕城东北,仔细相度一回,喜不自胜,回顾韩、魏二卿。
智伯:老爷!
何不使我早到此山勘察?使我数万大军,徒费这年余之功!
韩、魏二卿不明其意,同时问道:明公此言何指?
智伯手指晋阳城:我欲引晋水灌城,二公以为如何?
韩虎吓了一跳,瞪目问道:晋水东流,安能决之,使灌西边之城?
智伯冷笑:吾非引晋水,直灌晋阳城也。
二公请看,此水源于龙山,其流如注,湍急至甚。
若于山北掘成大渠,预为蓄水之地,后将晋水上流坝断,使水不归晋川,则势必尽注新渠,形成汪洋。
方今春雨将至,山水必然大。
俟水至之日,决堤灌城,其将若何?
韩虎叫道:则城中之人,皆为鱼鳖矣!
魏桓子脱口叹道:此计妙哉!
但亦甚毒。
智伯笑道:不狠不毒,焉能成其大事?计议既决,今日便须派定任务,我三家各司其事,不得有丝毫松懈。
韩虎、魏驹:谨尊正卿之命。
智伯:据我三家扎营之所,韩公守把东路,魏公守把南路,各自看住水渠。
须早夜用心,以防洪水奔突。
某将大营移屯龙山,兼守西、北二路,专督开渠筑堤之事。
韩、魏见其调度有方,条条有理,各自领命辞去。
智伯回至大帐,传下号令,就命拔营起寨,移军至龙山之坳;后命各营将士多备锹锸,凿渠于晋水之北,垒起高堤,坝断泉流,蓄水成湖,名曰智伯渠。
期月之后,果然春雨大降,山水骤涨,渠高顿与堤平。
智伯使人决开北面,其水溢出,竟灌入晋阳城来。
刹时之时,水声犹如牛吼,晋阳城顿为泽国。
然城中虽被围困,百姓向来富庶,不苦冻馁,况城基十分坚厚,虽经水浸,并无剥损。
过数日,水势愈高,渐渐灌入城中,房屋倒塌淹没,百姓无地可栖,无灶可爨,便皆构巢而居,悬釜而炊。
赵毋恤与张孟谈乘竹筏周视城垣,但见水声淙淙,城外一望尽为江湖,再加四五尺,便既冒过城头。
且喜守城军民昼夜巡警,未尝疏怠。
赵毋恤心下惊恐,于是叹道:今日方知尹铎及董安于之功!
然而倘若山水再涨,阖城俱为鱼鳖,将若之何?
张孟谈:越是危急之际,常是峰回路转之时。
智伯虽然多谋,然韩、魏献地,未必甘心。
臣请今夜潜出城外,韩、魏反攻智伯。
主公但令诸将多造船筏,磨利兵器,准备反攻。
倘徼之幸,臣得韩魏二家反水,智伯级指日可取!
赵毋恤许之,嘱以多加心,便即依计行事。
张孟谈早知韩康子屯兵东门,乃假扮智伯军士,于昏夜缒城而出,径奔韩寨。
韩虎命入,问道:智伯有何密令?
张孟谈请摒左右,然后言道:某非智氏所遣,实乃赵氏之臣张孟谈也。
韩虎闻言大惊:卿来为何?
张孟谈:我主被围日久,亡在旦夕,故遣臣假作智伯家兵,夜潜求见将军,有言相告。
将军容臣进言,臣敢开口,如不然,臣请死于将军之前。
韩虎沉吟片刻,便道:有话讲来,有理则从。
张孟谈:昔六卿和睦,同执晋政,范氏、中行氏自取覆灭,今存四家。
智伯恃强,以夺赵氏蔡皋狼谷之地为名,纠合韩、魏,实欲灭赵氏也。
赵氏若亡,则祸必及于韩魏,公其思之。
今韩、魏从智伯攻赵,指望三分赵氏之地,然韩、魏因何又割万家之邑,以献智伯?二家世传疆宇,彼尚垂涎夺之,况望分赵氏之地哉?赵氏灭,则智氏益强,韩、魏复能与之争乎?即使果能三分赵地,能保智氏异日不复夺乎?将军度之!
韩虎:以子之意,我当如何?
张孟谈:依臣愚见,明公莫若与我主私和,反攻智伯。
智氏之地多倍于赵,三君同心分之,且除异日之患,世为唇齿,岂不美哉!
韩虎信以为然,遂留张孟谈于营,密召段规,与之计议。
段规前受智伯之侮,怀恨在心,深赞孟谈之谋。
韩虎遂使张孟谈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