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人还要被流放到永安都司去。”
萧崇迟疑片刻,说道:“杨指挥使……放心下官去办案?不查下官么?”
杨帆微微一笑,调侃道:“顺天府这些官员里面,你与他们都不合群,别人都去喝酒取乐,偏你窝在家中整理卷宗,也从未做任何不法之事,这般官员,本官怎能不信任?你去吧,尽忠职守终有云开月明的时候。”
萧崇闻言全身一震,向杨帆深深行了一礼,有些激动地说道:“下官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谢大人明察秋毫!”
话音落下,萧崇快步离去。
若是没有杨帆今日查案,恐怕萧崇这样踏实肯干的官员,会在推官的位置上待一辈子。
正如杨帆所说,他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沉寂了许久的北平城,因杨帆的归来再度热闹。
大街上随处可见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将一户户官员的府邸查封,将一家人全部押出来。
北平城的百姓并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解气,因为这些官员都是盘剥欺压工匠与劳役的恶人。
一连五日,锦衣卫将参与新都工地贪腐的官员以及相关的监工等抓捕归案。
顺天府通判毛书、经历钱彦,以及知事刘墉,都有参与其中。
刘墉第一日就被斩首,毛书就被判决斩刑,择日问斩。
经历钱彦比较特殊,当杨帆见到钱彦的背景履历后,临时改了主意,他命纪纲将钱彦与萧崇都叫来,在府邸后院见了他们。
才短短五日时间,钱彦整个人瘦了两圈,再见到杨帆的时候,钱彦失声痛哭:“杨指挥使,下官糊涂!下官不该被毛书蛊惑,做那些事,请大人网开一面!”
杨帆望着痛哭流涕的钱彦,轻声说道:“至正二十三年,陛下与陈友谅决战于鄱阳湖,你祖父乃是军中的健卒,先登陈友谅战船,战死鄱阳湖。”
钱彦闻言颤抖了一下,却不再求饶只是低下头一言不发。
杨帆神情复杂继续说道:“洪武元年,你父随军跟随开平王与魏国公北征收复北平,廓清燕云十六州,你父战死于攻北平之战,当时你尚且年幼,朝廷将你一家安顿在北平。”
杨帆一声叹息,说道:“待你成年后虽能力平平,还是让你入了公廨做事,一路升迁做了经历,你也是苦出身,家中两代为大明捐躯,你怎能忍心对穷苦的工匠,还有劳役下手,盘剥压榨他们?嗯?”
钱彦整个人委顿下去,喃喃道:“大人说得对,我该死,我对不起父亲,对不起祖父,还连累了全家流放,我不是人!”
此刻的钱彦不再求饶只求速死,而杨帆却在这时,说了一句令他意想不到的话:“你家两代战死沙场,本官便看在你祖父、父亲的份上,饶你一命,你全家便流放永安都司,从此在那作为军户戍边吧。”
钱彦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着杨帆道:“杨大人您说真的?您真的不杀我?”
杨帆在应天有个绰号叫“活阎王”,别说钱彦小小的经历,连郑国公常茂他都敢对付。
杨帆微微颔首,道:“不过从今日开始,你要沿着北平大街走,在锦衣卫的监督下,将所有官员监工所做的恶事连续宣讲,持续十日方可停下,另外,还要断你小指留在北平。”
啊?
钱彦微微一怔,他倒不是怕断小指的疼痛,毕竟杨帆饶了他一命,区区断指之痛也就无足轻重了,他是不明白杨帆这是要做什么?
杨帆道:“本官欲将被斩首的官员、监工取一块骨头聚拢在一起,埋在新都建造工地的显眼处,还要在上面矗立一石碑,本官亲自提笔撰写碑文,而被流放的官员自然要留下些什么一起安葬,以此来警示所有的官员,监工。”
钱彦跪地叩首,对杨帆的安排心服口服,道:“罪人钱彦,全听大人安排!”
钱彦因为祖上的余荫得以活命,而其他的官员可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
通判毛书被斩首,连同其他顺天府的相关官员二十六人,一并处斩,另有包括钱彦在内的八人被判流放,还有六人下狱。
新都工地的监工被斩四十四人,流放者多达七十一人,还有百余人被判不同程度的刑罚入狱,不过没有丢掉性命也不用流放。
被斩首的官员都被杨帆取了一块骨头,然后与其他的流放者、入狱者的小手指一起,被装在了一口大鼎里面,封住鼎口后被埋进了中都工地监工们的必经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