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一哥们的胫骨断了。
请哥们去喝酒,结果他自己将脚笔直地搭在树干上,头钻在地上,舒服地度过了一个以天地为席以学校为裤子的愉快夜晚。这一晚被演义4年,又有了许多个版本。
日子杳杳,往事滔滔,只是如今一齐又不见已好多年。
毕业后,我们有的去打工,有的在流浪,有的正干活,有的就做了黑社会。
干活的有许多挤堆去卖保险。职务是讲师。父母多以为这是中级职称,谣言一样去外面光荣地传言。不久,报纸说:一人卖保险,全家不要脸。于是抓紧转而从事传销。骗取父母5000块抵押金的幌子是要做新兴产业与风险投资。翻报纸,又说:一人搞传销,全家都报销。相信报纸是假的。一个月后,全家是中了木马的特洛伊城。堡垒从内部逐个击破,全家终于散场,相信报纸是真的。
经商或做官,有发达了的,正气势恢弘徐谋大计,领导时代新潮流,他们已开始下意识培养拍年轻人肩膀的习惯,对本市高尔夫球场的兴建与新婚姻法禁止养二奶一类新闻投入比较大的兴趣。
有拿了文凭且生产了接班人,仍小日子越过越难过,而且还得继续过的,正在隔三岔五写网文指桑骂槐痛斥高校并轨与更深远的教育产业化,一脸仇富。有时想闲着反正闲着,就挤出时间去中国人或5460或qq群里登同学录,看久违的留言或看说明才认得人的同学新婚照,对身边那位说:这个居然……他在学校里一点不怎么样。那时帮我去食堂打饭还看他面子。还是机遇重要啊。
有既无野心也不灰心的,还在高唱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就是好,正计划从小康奔大康,弃小资做中产,逢人一脸奴笑,媚笑和坏笑,更多只是习惯性笑笑。
最叹是还娶不起老婆的。枕头下几张下载打印的颜色发黄的**女人早不管用了。每晚做得最多的是不声不响闷喝半杯二锅头,将脸弄得像刚吃了人血馒头,再通过抓阄决定:明天到底去买福彩or体彩?退路是没摸中再去抢银行。银行若关门了就去玩小姐。玩小姐没钱就磨嘴皮,除非嘴巴哑了,喉管断了,才去坐牢。
又有这山望那山高的与没本钱望山高的女生,转眼就殊途同归,竟被报刊杂志异口同声唤作大龄女青年。且被已婚妇女骂做社会公害。四面楚歌。内心忧伤。度日如年。悠悠万事,惟此为大,如今正在聚精会神钻研《爱情三十六计》,一心一意谋划把自己给嫁掉。
老同学出差,路上猛然邂逅,口张得特大。一半夸张,一半本能。就紧握双手,一边摇,一边抖。――当年《一无所有》,现在一无所有。抖得没气力了,就彼此叹息一下,声音里沧海桑田。
都不大唱天边飘过故乡的云,它不停地向我召唤了。有时在异乡,有时在街头,有时在午夜,有时在旅途,突然看见一缕云彩儿童一样地飘来,心中泛滥着费翔的酸楚。
举头望白云,低头思故乡,有时开始怀旧。追忆似水年华时,又有了一路的发现。
进高中后记起初中那里地盘比较狭窄,房子有的没瓦,音乐老师看不懂五线谱,掌勺的厨师胖得有点过分。
进大学后又笑那高中某老师普通话不及格,还老不忘在课堂上借批评同学表扬儿子,借荷塘月色褒扬儿媳,给漂亮女生开小灶,且不抽排在50名开外学生家长递的烟。
工作后又觉得大学教授头发太少,林荫道上树苗太多,班上漂亮女生请假的太多,后悔自己恋爱太晚。
如今,一切如水如雾,如风如尘,如烟往事,云淡风轻。便有事没事买个地球仪放到书桌上,在电脑里看外星人与克隆人对打,自己作壁上观,见哀鸿遍野,白骨成山,顿觉得功成名就。一个人对着地球仪发呆时就玄想:三山五岳不也就是粒芝麻?酒后数星星时又疑惑:中国和地球是不是也都太小?
一切都在记忆中,遥远着,又清晰着。
写着写着,耳畔隐约又传来姜育恒的歌声――再回首:再回首,背影已远走;再回首,泪眼朦胧。
记得那时在我们学校,高中晚自习铃声后,有段时间几乎每间教室都飘荡着这个声音。后来我们的日记里、老师念的范文里,也总不时蹦出这么酷酷的句子:
曾经在幽幽暗暗反反复复中追问,才知道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是最真。
只是青春少年,怀一腹躁动的心事,又如何去做到笑看伤痛与迷惑,在平平淡淡从从容容中安然走过?幻想、梦想与理想在岁月里零零碎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