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闻言,猛地抬起头,一直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波澜。
他细细回想着,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声音有些颤抖:
“大…大人明察…经您这么一提,下官倒是回想起来…十年间…确实如此…几乎每一匹病死的马,症状都…都与此番死去的战马一般,只不过马医刘三言明可能是马瘟,或是照料不周,吃坏了肚子,下官们也从未想过…会…”
他咽了口唾沫,没有再说下去,但额角已渗出细密的冷汗。
楚潇潇微微颔首,眼色一厉,自然明白了其中的门道,这些马匹症状高度一致,十年来几乎没有其他的症状,绝不可能是偶然。
心中的疑团一块块被解开,她缓缓站起身,走到陈望的身边,沉声问道:“陈主簿,既然草料是由凉州营田使提供的,那负责押送的呢?是凉州刺史府还是左威卫?”
陈望不知晓面前的勘验使大人因何有此一问,想了一会儿,立刻说道:“因为山丹属太仆寺直接管辖,且草料用于军马饲养,并不通过凉州刺史,而是由凉州卫差人护送。”
“凉州卫…”楚潇潇的面色更加阴沉了几分,关于这支军队,她可太熟悉了…当年父亲楚雄便是从三品下的凉州卫都督。
既如此,那营田使孙健及其麾下僚属和凉州卫便都有机会将毒草混入草料中。
“噢,好了,陈主簿,本使没有什么问题了,你先下去吧…”她摆了摆手,示意金吾卫将陈望带下。
在陈望临出门时,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说话间多了几分厉色,“今日之事,若有其他人知晓,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下官明白。”陈望神情严肃,躬身回答,随着金吾卫退出了官署。
随后楚潇潇退左右,堂内只剩她与李宪还有魏铭臻三人。
“潇潇,怎么样?”待众人离去后,李宪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楚潇潇冷声说道:“营田署负责栽种收割,凉州卫负责押运,这两个环节中,任何一方或者两方都有内应的情况下,想要将毒草混入其中,都并非难事。”
李宪眉头一皱,用力地按着太阳穴,现在所有的线索现在都集中在营田署和凉州卫身上。
而他贵为皇孙,深知边军体系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若真如此,凉州的局面只怕比想象的还要糜烂。
他转念一想,语气中带着几分肯定,“不过,现任凉州都督是种远,此人刚正不阿,治军极严,朝中有名的耿直之臣,一年前才由左金吾卫大将军调任于此,整顿军务,本王相信他绝不会参与这等祸国殃民的事情。”
种远的清廉和忠诚,在京城勋贵圈子里也是广为流传的。
一旁的魏铭臻此刻也抱拳拱手,言语中带着一丝对上官的维护和军人之间绝对的信任。
“王爷所言极是,末将还是法曹参军时,便与种大将军有过数面之缘,其人性如烈火,嫉恶如仇,对军中贪腐舞弊之事深恶痛绝,若说他指使人在粮草上动手脚,末将实难相信。”
楚潇潇静静地听着两人的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待他们说完后,她才缓缓抬起头,清冷的目光扫过两人,轻声说着,声音虽不大,却像一把重锤狠狠敲在两人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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