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臣侍惶恐,不过是昔日在家中听长辈偶尔谈及,拾人牙慧罢了。」凛夜再次垂首,将一切推给早已获罪的「家族」。
夏侯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凛夜刻意遮掩的颈项,最终落在他垂眸恭立的姿态上,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关切,缓声问道:「对了,昨夜赐下的『雪露生肌膏』,可还好用?朕特意吩咐太医院配的,药效应当不俗。」
这句话如同无形的鞭子,猝不及防地抽在凛夜的心上。它将昨夜那不堪的记忆与此刻看似寻常的问话强行连结,将那份隐秘的丶难以启齿的伤痛与不适,就这麽轻描淡写地摊开在光天化日之下,尽管在场并无旁人。这并非真正的关心,而是帝王居高临下的提醒与验收,意在强调他对这具身体的支配权,以及凛夜被迫承受恩泽的屈从地位。
凛夜袖中的指尖猛地掐入掌心,藉由刺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他喉咙有些发紧,却不得不回应,声音力持平稳,甚至比方才更低沉了几分:「谢陛下关怀,药效…甚好。」
「嗯,那便好。」夏侯靖彷佛只是随口一提,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便不再看他,挥了挥手,「退下吧。」
「臣侍告退。」凛夜行礼,躬身退出偏殿,每一步都感觉像是踩在针尖之上。
直到走出御书房范围,感受到阳光重新照在身上,他才发觉背後衣衫已被冷汗浸湿一片。方才问答,看似平静,实则步步惊心,犹如在刀尖上行走,而最後那句关於伤药的「关切」,更是将屈辱感推向了顶点。
夏侯靖的问题,句句皆有深意,既要试探他的才学深浅,更要探查他的立场丶野心,乃至与外界可能的联系。而最後这一句,则是赤裸裸地宣告着主宰与被主宰的关系,提醒他无论拥有怎样的才学与心智,在帝王眼中,他首先是一个可供宠幸丶并会因此受伤需要恩赐药物安抚的玩物。
这次校考,与其说是考问学识,不如说是一场针对他心智与背景的深度审查,连同他的尊严一同践踏。而他,只能以最谨慎的姿态,在这位多疑的帝王面前,努力隐藏起所有的锋芒与真实意图,包括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屈辱与愤怒。
他知道,这绝非结束,仅仅是一个开始。未来的试探,只会更多,更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