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里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低沉的嗡鸣,以及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他身上时,那无形的、沉甸甸的重量。程长赢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西装褶皱,缓缓从证人席站起身,走向法庭中央那片小小的区域。他的步伐很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过往三年惊心动魄的岁月之上——从重生醒来的那一刻,到天台边缘呼啸的风,再到“锦绣家园”地下的剧毒,星海的明枪,“衔尾蛇”的暗箭,金融市场的腥风血雨,直至今日,这座象征着公平与正义的庄严殿堂。
他知道,沈哲瀚的律师团刚刚完成了一场“出色”的表演。他们将一场涉及腐败、间谍、谋杀的惊天大案,巧妙地扭曲成了一场“商业竞争失利者的报复”,试图用“动机论”来稀释铁一般的事实。他们反复强调程长赢的“幸运”和“激进”,暗示他的崛起本身就不合常理,暗示他对沈哲瀚的指控,源于商业上的积怨和个人的偏执。
程长赢在陈述席前站定,目光平静地扫过审判席上神情肃穆的法官,掠过陪审团成员们或疑惑、或审视、或期待的脸,最后,与被告席上那双如同毒蛇般阴冷、却又难掩绝望和疯狂的眼睛短暂相接。
沈哲瀚瘦了很多,昂贵的定制西装也掩不住那份垮塌下去的颓败,唯有眼神里,还残留着最后一抹不甘的怨毒。
程长赢没有立刻开口,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法庭里凝重而洁净的空气深深吸入肺腑,驱散那些年来萦绕不散的阴谋与血腥味。
“审判长,各位陪审员。”他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异常清晰、稳定,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刚才,辩方律师试图告诉大家,这是一场商业纠纷,是程长赢对沈哲瀚的个人报复。”
他微微停顿,目光再次扫过全场,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混合着疲惫与嘲讽的意味。
“如果仅仅是为了商业竞争,为了个人恩怨,我程长赢,以及我身后的长赢集团,不会站在这里。”他的语速不快,字句清晰,“我们有一万种方法在商场上击败对手,我们有无数的项目和未来需要去开拓。今天站在这里,是因为我们所面对的,早已超越了商业竞争的底线,触碰了法律的红线,践踏了人性的尊严!”
他的声音微微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想请大家回想几个画面。”程长赢的声音低沉下去,仿佛带着众人回到了那些惊心动魄的时刻。 “‘锦绣家园’那片被历史和贪婪毒害的土地深处,我们挖出的不仅仅是超标的重金属,还有能致人死命的类鼻疽病菌!而有人,试图用这场人为制造的瘟疫,来埋葬数千个家庭的安居梦!” “我们核心的员工吴明远,他发现了土地背后跨越数十年的黑金交易,他想要守护的是保障房资金的纯净!可他得到了什么?他变成了一个躺在营养液里,大脑被植入电极,瞳孔闪烁着非人幽光的……实验品!直到今天,他依然是一个植物人!” “还有,那些被恶意投毒、散发着恶臭的自来水;那些被煽动起来、坚信‘龙脉被毁’的恐慌工人;那些在全球资本市场掀起巨浪、试图将长赢撕碎吞噬的金融秃鹫……”
他一桩桩,一件件,没有歇斯底里,只是用平静而沉重的语调,将“衔尾蛇”和沈哲瀚的罪行,如同展开一幅血腥而黑暗的画卷,清晰地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这不是商业竞争!”程长赢的声音陡然转厉,目光如炬,直射被告席,“这是犯罪!是赤裸裸的、反人类的罪行!他们视人命如草芥,视法律如无物,视社会公义为可以随意践踏的玩物!他们用技术的外衣包装罪恶,用资本的触角延伸腐败,用谎言和恐惧作为武器!”
他猛地转过身,面向审判席和陪审团,眼神中充满了恳切与决绝。 “审判长,各位陪审员,我程长赢,一个普通的企业经营者,所求为何?不过是一个公平、透明、健康的商业环境!一个可以让像吴明远那样的员工,能够安心工作、不必担心因坚持原则而遭遇不测的环境!一个可以让千千万万个普通家庭,能够放心购房、安居乐业的环境!” “我们长赢,从不敢说自己完美无缺。但我们始终坚信,企业的价值,不仅仅在于创造了多少利润,更在于我们为社会留下了什么!是我们治理了‘毒地’,在上面建起了绿色家园;是我们顶住了压力,守护了保障房资金的安全;是我们投入研发,用科技去提升人们居住的品质和安全感!” “而他们呢?”程长赢的手指向沈哲瀚,声音带着冰冷的鄙夷,“他们留下了什么?是污染的土壤,是恐慌的谣言,是瘫痪的系统,是沾满鲜血的钻石,是无数被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