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意:“今天是你母亲的生日,应该是个高兴的日子。”
任映真眼皮一跳。他稍微顿了顿,抬头答道:“我不懂您在说些什么。我姓方,我的母亲叫李惠嫦,也不会弹钢琴。我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任知时跟我说他母亲想看他带朋友回来祝她生日快乐。”
少年人声音平静,神色微冷地直视他的生身父亲。
任怀远腮侧的肌肉一瞬间绷得死紧,他几乎要起身发作,但被妻子轻轻按住了手。
“你说的话,我能够理解。”周拾光神色里闪过痛楚,声音柔和:“你从小就不在我们身边,对我们有隔阂也是正常的。但是,映真,我们毕竟是你的父母,我们想你回到家里来,想要弥补错过的岁月。”
但任映真听着这些悔恨的软语,心情毫无波动。
按常理来说,他应该不知道周拾光想要自己回来只是为了那份天赋,但是无妨,他有另一个道德制高点。
“错过的岁月?”他重复一遍,随即笑了起来:“两位,请不要再为了自我安慰就这样说了。我们恐怕真的没有做家人的缘分,在你们当时觉得我不重要,选择你们更心爱的孩子时,我就不会选择回来了。这里没有我的位置。”
周拾光眼睫颤了颤,任怀远则一言不发。
确实,他们的期待和解释对现在的任映真来说都只是空洞的说辞。
“可这里才是你的家,我们 才是你的亲生父母。”她说。
“亲不亲生的,有那么重要吗?”任映真问。
两人都不作声了。如果他们更看重血缘又真的特别想要弥补的话,也不会一开始选择方望槿,并且觉得一笔补偿金就足以弥补对那个被抛弃的亲生孩子的亏欠。
他们甚至一开始都没打算让任映真知情。
他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没想到任映真先开口,挑起了另一个话题。
“我出生的时候,家里已经有两个哥哥在前面了。”
他微微转动了一下桌上的茶杯又收回手。
“那时候大哥已经开始念书,而二哥正是需要父母关照的时候。”
周拾光已经开始能猜到他要说的下文,无意识地攥紧了丈夫的手。
“小时候我也想象过很多,没有小孩子不希望父母更多关注自己一些吧,我当然也不例外。我也做过很多特别幼稚的事情,常常会想爸妈多看我一些就好了。但再长大就明白过来不应该给父母添麻烦。家里已经很不容易了,我应该让他们省心一些。”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抱怨什么,方家对我很好,他们已经尽力了。不论如何,我现在还有机会站到你们面前,就说明他们至少是有一些感情给我的。贫穷的家庭里能给出的爱本就有限,需要精打细算,我能分到的刚刚好。”
他眼神有些空茫:
“你说家,回家来,回家以后怎么怎么样——但对我来说家的概念是很不明确的。我对家没有特别亲密的感觉,现在的我也已经不再想要那些了。所以、我无所谓你们接不接受我,反过来也是一样。”
周拾光听着这番话,眼眶渐渐湿润。她有些哽咽道:“……但我真心希望你能给我们一个机会,至少是重新了解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