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的蛮族屠夫!
谢沧见这一幕,再也支撑不住,他双膝一软,重重跪倒下去:“殿下……公主、臣……”他张开嘴,想说什么。安慰,道歉还是承担,可是一个完整字音都发不出来。
他有负所托。
“先生。”宁安公主从衣料中抬起头,露出同兄长酷似、如玉般剔透的面容。散乱的发丝还黏在她泪痕交错的脸颊边,但她的那双眼睛,没有怯懦或哀求,令他感到熟悉。
他也曾在瑾王殿下的眼中看到此等足以刺穿昏暗殿宇,清晰冰冷而决绝之光。
眼泪还挂在她浓密的睫毛上,闪着晶莹光泽。
“不要为我伤心。既然陛下不义于我,我自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要我和亲?好,我去嫁。”
她的声音异常平静。
宁安公主微微仰起头,遥望着远方,攥紧手中衣袍:“我去嫁不是为了苟活,也不是为了向豺狼祈求什么和平。我要去迎向我的命运,然后、亲手改变它!”
“先生,我读过宫中旧档,便是百年前北狄王庭有卑贱女奴诞下王子,被正妃百般折辱;待到他十岁那年,那女奴不堪凌辱自尽,他用了二十年隐忍蛰伏积蓄力量……最终掀翻了整个北狄王帐。”
“他屠尽仇敌,将辱他母亲的仇人尽数剁碎了喂鹰!如今他统一后的部族,就成了如今盘踞在草原上,令我国将士血染黄沙,北境大患的前身。”
“一个出身卑贱,饱受凌虐,失怙失恃,连名字都不配有的女奴之子——尚且能执掌命运,杀出血路!”
“我是先帝嫡女,金册玉牒钦封的宁安公主。”
“我任昭昭又有何不可?”
“记住我的话,谢沧。”她的声音低下去,蕴含的力量却更加可怖:“这宫墙内将我视作弃物之人不可知晓……我必将杀回来。”
昏黄光晕中,她缓缓起身,脊背挺拔,如同浴火涅槃的雏凤。尽管稚嫩,但她已经选了自己要走的路,不论通向何方,必然无人可挡。
七彩蜃雾如同破碎的琉璃穹顶,碎片簌簌坠落,尚未触及地面便化作扭曲光点消散。笼罩帝都的沉重梦魇压力骤然一轻。
数人同时站定,目光在空中交汇。
沈玄璃眼中冰寒未退,她扫过周夷则回避她目光的脸,又见谢沧和任昭昭。宁安公主一张小脸尚有泪痕,但已是寻常人难有的冷静。
她眉头微蹙,却无暇细问他人梦境。
“映真呢?”沈玄璃问。
“瑾王殿下、”谢沧顿了顿,“他是不是还在梦里?”
“是了。”周夷则冷笑一声:“殿下心思重,做的梦想必也与众不同。”
沈玄璃正欲发作好好管教一下师弟那张嘴,
异变陡生。
庭院中尚未散尽的稀薄蜃气,如同被无形的漩涡吸引,猛地朝某个方向汇聚,瞬间形成一个急速旋转的、散发着柔和七彩光芒的通道入口。
一股强大而奇异的吸力从中传来,不容抗拒地将庭院中央的四人——沈玄璃、周夷则、谢沧、任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