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莲娜和阿亚带着新招的那批船员回船安置,他则独自采购了一些必需药品。
“你总是喜欢亲自跑腿吗,黎明号的船长。”慵懒而带笑的女声传来:“难怪大家都说你特别。”
他回过头。
黑色波浪卷发,帽檐低垂,她斜倚在一堆货物箱上,含笑看着他。即便不看丝线,他也能从她的仪态上看出她和卡桑德拉的关系——当两个人关系亲密时,小动作和一些微妙的气质极为相近。
他注意到她指间把玩着一枚银色的船钉,像蝴蝶翻飞。
“您来得比我以为的快。”他说。
“想要见你恐怕不能等你开口。”玛丽走近他:“况且、你知道的,蓝鹦鹉这地方消息这么灵通,我再晚来一步,恐怕您就要和维克多手拉手去捞金子了。”
她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他的脸上,不加掩饰的评估。他能推断出她的想法,就这么看着她的目光从轻佻不屑到略显错愕,接着是更强的兴趣。
“您也不想跟我当街说正事吧。”任映真说:“我猜您也不想让太多人看到你主动找我。”
“跟我来吧。”玛丽笑起来,像猫看老鼠:“我请客。任船长,如果你真的像瑟尔达传闻里说的那样聪明,就不会带人来。”
他们穿过港区最杂乱的一条小巷,在一个靠水的破旧木栈桥前停下。私舟横渡,金浪湾有几间不登记的会所,在港内水道对岸。
她没必要骗他,而且他也没看到来自尾随或眼线的丝线。
“我嫁给我丈夫的时候,他已经做海盗十年。”
玛丽随手掏出一瓶朗姆酒,她的声音伴着夜色和水声悠悠地讲起了故事。
任映真没说话,他觉得自己看起来应该不像什么知心人士。
“他死得很蠢,所以我后来怎么做都能比他好一百倍。”
“我继承了他的船、旗帜和债务,还有一群不情不愿的老伙计。五年后他们都叫我玛丽夫人,现在他们说,幸亏当年他死了——否则他们谁都混不到今天。”
“我的海盗团叫玛丽海盗团而不是复仇海盗团……我知道,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因为‘爱’而追随谁。我给我的船员们利益,方向还有家庭的幻觉,让他们觉得我们能一起发财,一起活命……但你靠的不是这个,是吧?”
“我听说黎明号上有一种胜利活动。”
见他没有接过酒瓶,她也不以为意:“我得承认,你是我见过最奇特的船长。黎明号是一个在夜之海上异军突起的奇迹。你是一个会吻你的卒子的棋手。”
任映真手指动了动,还是没说话。
“在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之后,享受支配权威的乐趣,我也很好奇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你颠覆了我对权力、统治和领袖的理解。你用自己来控制一群疯女人愿意为了你杀人、去死——”
他终于开口,语气淡淡:“您就打算问我这些吗?”
“今天我只想看看你长什么样。”玛丽坦白道:“因为我听了太多关于你的小故事,包括你用一堆我的船医怎么也分析不出来组合排列的草药放倒了黑潮号的水手们……我不得不来亲眼确认一下,你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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