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十分坚定地摇头,“来这世间一趟,或许我们各有际遇,但终究是想改变些什么,留下些什么,一人之力微薄,但千万人之力汇集便可移山填海。”
“譬如先民,自弹丸之地而起,自茹毛饮血而生,也是自力更生,筚路蓝缕,方有天下人族今日之昌盛。若是人人皆是享受今生,不思进取,或许我等如今还在黄河之畔的部落之中,穿着兽皮。”
齐政闻言,和姜猛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了几分笑意。
就冲着向学之心,和这一番见解,这人就差不了。
但这样的人,最容易走入的是另一种极端:那就是非黑即白的严酷。
所以,齐政微笑道:“你说的的确有道理,但是你看,就像我们这个世道,有那阿谀无耻的胡典簿,有嚣张跋扈的威远侯公子,但也有你我,也有能主持公道的小公爷,世道永远都是复杂而多面的,我们不能也没法要求所有人都是一样。”
“就好比这天下,有晴日,也有雨天,有风霜,也有阴云,赤橙黄绿青蓝紫,才是多彩人间。我们不能因为我们追求上进,就一定要求所有人都与我们一样,容不得别人怠惰,这世间如果只有一种颜色,那将何其单调。”
“人生就像赶一段路,着急走,慢慢走,或者累了就躺下睡会儿压根不管目的地,都是可以的。你怎么选,就怎么坚持,然后和你的同行者并肩便是。”
听了齐政的话,衣着朴素的书生若有所思,齐政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头再慢慢想,哦,还忘了问,尊姓大名?”
书生连忙拱手,“在下王范,字希文,抚州临川县人。”
威远侯府,当看见老二回来,威远侯府的大公子梅天宝一脸惊讶,“二郎,你不是去国子监了吗?怎么这就回来了?”
梅天赐气鼓鼓地坐下,将今日之事说了。
梅天宝听得眉头紧皱,沉吟不语。
梅天赐见状开口道:“大哥,你不用担心,小公爷说了,他就是下江南跟那小子有点交情而已,只要咱们不拿今日的事情找那小子麻烦,他不会再管的。”
梅天宝叹了口气,“二郎啊,你觉得为兄是在担心那个吗?为兄是在担心一会儿小姑来了,你待如何?你走之前可是向她保证过的啊!”
他说的小姑,是宁远侯的嫡女。
宁远侯和威远侯乃是同乡同姓,当年祖辈一起投军,一起立下军功,一起封侯,传为一时佳话,两家人自然而然就走得很近。
甚至单纯说日常相处,比起定国公和安国公近几十年才因为姻亲相连的关系,还要更近。
所以先前凌岳也才会说不行梅天赐可以将宁远侯府的人也叫上。
想到那个明明按年龄是比自己小几岁的妹妹,却因为辈分,在母亲早亡之后,被自己父亲授予管辖自己二人权力,十余岁起便压得自己哥俩不敢吭声的“凶兽”,天不怕地不怕的梅天赐也是嘴角一抽,哭丧着脸,“我这是事出有因啊!”
“你最好真的是事出有因!”
房门外响起一声冷哼,而后一道火红色的身影风风火火地从府门方向大步闯入,冷冷看着梅天赐,“跪下!”
气势之足,让大公子梅天宝也是下意识地膝盖一软,反应过来不是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