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很安静,因为接二连三的意外,学生们被各自的爹娘接回家中。如今只剩下陈婶儿,韩先生和姚木兰三个无家可归的人。
陈婶儿早年丧偶,独自拉扯着儿子长大。儿子娶亲后,嫌她这个母亲是累赘,纵容儿媳妇将她赶出门。在她心灰意冷,决定用河水结束生命时,被去河边洗衣服的姚木兰救下带回书院。
韩先生也是个孤家寡人。他幼年丧父,少年丧母,在师父师娘的帮衬下考上举人。本想等会试结束后与小师妹订婚,殿试结束后与其成婚。没曾想,会试前出现意外。小师妹被地痞纠缠,逃跑时被马车撞到,一命呜呼。听闻噩耗,师娘她猝生心疾,跟着小师妹去了。
事发时,韩先生还在州府的书院里准备参加会试。接到师父的书信,才知道家里发生了变故。等他着急慌忙赶回去,师妹师娘已经下葬,师父也被抓了,罪名是杀人。
他去牢里看师父,师父让他好好的。前脚离开,后脚师父就死了,撞墙而亡。他是个文人,文人骨硬。杀人是为妻女报仇,坐牢是罪有应得,但他不愿意被当众处刑,更不愿唯一的徒弟因为他误了前程。
韩先生为师父收殓尸骨下葬,守坟七日准备离开时,听见几个人讨论师父家的事情。小师妹遇见地痞不是意外,而是昔日的同窗嫉妒他乡试得了第一名。他们想用毁掉小师妹清白的方式报复他,让他蒙羞。
他放弃会试,搜罗证据,想把那个害了师父全家的同窗送进大牢里。同窗的师父是县丞,官官相护,反倒把他送进了大牢,让他失去了继续参加会试的资格。
出狱后,他借酒消愁,准备在师父,师娘以及小师妹的坟前一了百了。刚出酒馆,碰上采买粮食的姚木兰。他把人家车撞翻了,秉承负责的原则,帮忙把车以及车上的东西送到书院。
再后来,他就跟陈婶儿一样,留在了书院里。
开门的是陈婶儿,迎客的便是那位韩先生。没有直接去竹林,先去了李福上课的那间学堂。一进学堂,徐亿年就呲着牙搓了搓胳膊:“这学堂里怎么这么冷啊?莫不是这窗户开得多了些,大了些?”
“连日阴雨,这屋里是潮了些。”韩先生将开着的窗户全部关上:“稍后烧些炭火烤一烤。”
“不是炭火的事儿。”慕笙开启鬼目:“这学院是建在乱坟坡上的。”
“乱坟坡?这书院的前身也是书院呐。”韩先生道:“我查过县志,县志上有相关记载。”
“县志也是人写的,是人写的,就有可能做假。”慕笙道:“在徐家未到此地之前,此地村村穷,户户破,想要活着十分艰难。于是,十里八村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各家各户的老人一旦到了六十岁,无论健康与否,儿子都会背着自家老人上山,把老人放在事先挖好或者搭好的山洞里。
在进山的前三天时间里,儿子会一直送饭,待三天一过,老人将会自生自灭,活活饿死。头三天送饭,一是为了让孩子尽孝心,二是让他们有最后的相处时光。三天过后开始封闭山洞,这个山洞便是老人的坟墓。
活活饿死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凡是被饿死的,死后多化为饿死鬼。饿死鬼游荡在山里,见到活物便会吞噬,以至于山里的生灵越来越少,百姓的日子越来越难。
新出生的婴儿,男婴留下,女婴活埋。此地,便是他们掩埋那些无辜女婴的地方。女婴亦是灵胎所化,灵胎投生不易,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机会,刚落地便被扼杀,难免心生怨恨。
推开正对着后山的那扇窗户,说道:“那座山,便是关埋老人的山。”
&nb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