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随行幕僚,让他代自己去接收马匹。没等多久,幕僚脸色古怪地回报,马匹数量有六百六十六,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做到的,能一次收集到这么多缺牙瘸腿的劣马。最难受的是这些马负重是指望不上,草料需求不少,宰杀皮比肉多,纯属负担,有不如无。
纳兰大人已经无力叹息。他预料到了艰难,但没料到是如此之难。他不想为难贾参军失了最后的体面,咬着牙办完全部的交接,正式执掌河南节度使权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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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长官上任照理说同衙副长官等应该迎迓拜谒,这是对尊卑次序的起码尊重,也就是所谓的礼。然而,乱世有乱世的规则。
节度副使张珣勉强还算有点礼貌,人没来,但托昌阳太守许园带了封信,信中一开始就对没能及时拜谒表达了歉意,这态度是正确的。至于信里哭诉的不能前来的原因诸如境内盗贼猖獗、叛军窥视异动等等,纳兰大人是抱着姑妄信之的平和心态,真的假的并不重要。乱世之中,面子上的尊敬已是难能可贵,不能贪得无厌奢求更多。
都知兵马使许叔同却架起强梁,说了句“都是从三品的平级官,算不上上下级”,连“家里老猫难产”这样不用脑子的借口都懒得编,不来就是不来,没有理由。
纳兰明仁也没太生气。他对看得世情通透,明白乱世中朝廷给的官职不是依仗,仅仅是大义的名分,只有绝对的实力才能在这世间站定站稳。
纳兰大人冷静地收敛各种负面情绪,不断提醒自己要潜伏爪牙忍受,静悄悄地猥亵发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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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昌阳围城的消息,纳兰明仁正专注收编整合周边势力,不想节外生枝。拾遗补漏的幕僚们及时提醒说昌阳也属于大人节度,如果听任昌阳局势糜烂不作为,不仅有损大人名望,也极易成为政敌攻讦的突破口。不得已,他只好召集智囊团研究既不出兵又不坏名声的办法。
一群毒士谋士倒是尽心尽力。可闹哄哄了半天,刚开始时还算正常,讨论的是不出兵的利弊,渐渐地大约意见趋于了一致,争论的内容变味成出多少兵、如何出兵。
纳兰明仁心头烦闷,起身丢下面红耳赤的智囊们,走到前庭吐口浊气,平缓心境。
纳兰夫人习惯早起,在后花园的空地耍了几套拳脚吐纳,舒展身体后去就近的凉亭喝茶看书赏风景。几个丫鬟摆弄好案几茶具香炉之类的,很识趣地退到亭外候着,只留一个贴身侍女守在身边负责添水焚香传唤的活计。
纳兰府近半数的侍女是纳兰夫人带出来的部族女儿,忙碌的空隙最喜欢来后花园扎堆交流府里府外的八卦。
负责侍候前堂的侍女趁着家主离开,几个奸猾点的顺势拐到花园歇口气。远远看见侍候夫人的姐妹聚在亭外,便急步赶上去,姐姐妹妹的一顿亲热。
亭内正在看书的纳兰夫人听到外面乡音一片的莺莺语语,也是无声莞尔。她向来御下宽厚,从部族中带出来的更是多一分亲近,便没有阻止外面的热闹。
前堂的侍女把智囊团的争执当着趣事分享给姐妹们,绘声绘色地讲道:“......别看一个个平常说话轻言细语文绉绉的,吵起架来和草原上的汉子一样脸红脖子粗、唾沫星乱喷。”姐妹们笑成一团。
纳兰夫人若有所思地放下手中《吕雉秘史》的话本,起身吩咐侍女备好几匣糕点,一同去往前堂。
话本讲的很有道理,长期放任的观点争论极易演化成私人怨怼,是团体和谐团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