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求助,满心期待能得到瞎子叔叔强有力的支持。
哑巴侄儿那如狼嚎般的哀声,瞬间勾起了瞎子李元良对三十多年前往事的回忆。他想起了柳玉常柳老爷的二姨太夏娘,也想起了自己那颗早已失去的眼珠子,那颗眼珠子至今还陪着夏娘,长眠在死亡谷那棵高耸入云的枣树底下。
在他看来,如果说自己与夏娘之间的事,因见不得光而遭人唾弃,那也是罪有应得。可哑巴侄儿娶兰花,那是明媒正娶,于情于理,他俩都该同床共枕,这才符合天理。
这么一想,瞎子叔叔便完全理解了哑巴侄儿此刻焦急的心情。帮侄儿把老婆 “抢” 回来,在他心中,已然成了天经地义的事。
瞎子李元良斜着那只独眼,目光如刀般剜向哑巴,而他另一只眼眶,早已凹陷成枯井模样,被粘黄的眼屎糊成了一条细缝。过了好半晌,他才下定决心,要陪哑巴侄儿走这一遭,一心想着帮哑巴侄儿 “抢” 回属于他的幸福生活。
通往伏龙乡磨担沟水库的大路,如今已变成了一条略显蓬松的黄土公路。瞎子李元良脚上那双有着悠久 “历史” 的破皮鞋,每走一步,就在蓬松的土公路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踏出一团飞扬的黄雾。
一路上,在黄土沫与汗水的 “共同装扮” 下,本就浑身脏兮兮的哑巴和瞎子,愈发显得像一对从地狱里走来的幽灵使者。哑巴一边走,一边不停地打着手势,向瞎子叔叔详细说明此次行动的计划方案。
在那昏暗无光、幽深逼仄的口袋屋里,瞎子叔叔和哑巴侄儿已共同生活了几十年,对于哑巴侄儿的手势,瞎子叔叔自然是心领神会。
哑巴侄儿此次的行动方案是:二人悄悄潜入村庄,千万不能打草惊蛇。哑巴侄儿从前门大大方方地走进去,瞎子叔叔则悄悄隐藏在后门附近。下午四点多,经过长时间的长途跋涉,哑巴和瞎子终于抵达了那座被树木和竹林紧紧环绕的三合院附近。
正值端午节,兰花正坐在屋内,专心致志地包着粽子。突然,一阵狗叫声传来,家中看家狗的狂吠声瞬间引起了兰花的警觉。她熟练地捆好手里刚包好的一个粽子,在白围裙上擦了擦沾满糯米的双手,起身出门查看情况。
只见哑巴已然站在了地坝中间,一瞧见兰花,立马 “呜呜哇哇” 叫着,张牙舞爪地朝着她扑了过去。兰花见状,转身迅速冲进屋内,朝着厨房奔去,动作十分麻利地打开了后门。
以往哑巴来找她的时候,她都是从后门逃脱。后门外,便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山林,只要进了山林,哪怕老红军真调动一个加强排来搜寻,也休想轻易抓住她。
然而,这一天,兰花失算了。她全然不知,后门早已被人暗中埋伏。兰花前脚刚跨出后门,她那两条乌黑的长辫子,就被早已等候在此的瞎子李元良死死抓住。
“啊…… 你…… 你是人是鬼?” 突然出现的瞎子李元良,把兰花吓得浑身剧烈颤抖。“你这个不忠不孝的东西,我是你叔公老子!” 瞎子李元良轻而易举地将兰花提起来,带进堂屋,交到了哑巴侄儿手中。
哑巴侄儿伸出粗壮的大拇指,对着瞎子叔叔 “呜呜哇哇” 地叫嚷了好一阵。
不用猜也知道,他这是在夸赞瞎子叔叔英勇神武。夸赞完后,他从腰间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一根棕绳,将兰花的双手牢牢捆住,随后又把绳子的另一端,紧紧拴在了自己的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