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书生该到了。
"
麴云凰抹了把额角的汗,从怀里摸出火折子。
粮栈角落堆着半袋陈麦,她点燃麦秆,火光里映出墙根缩着的身影——灰布短打,鼻梁上架着副碎了片的眼镜,正是常给她抄状子的吕秀才。
"
麴姑娘。
"
吕书生搓了搓冻红的手,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
您要的笔墨纸砚,还有半块炊饼。
"
他把炊饼放在麦堆上,目光落在铁匣上,"
这就是您说的密函?"
铁匣打开时"
咔嗒"
一声,泛黄的信笺上沾着暗褐色的血渍。
吕书生凑近看了眼,指节"
咚"
地敲在纸页上:"
这印不对。
"
他推了推眼镜,"
忠勤伯府的印我见过,是螭虎纽,但这上面的是饕餮。
"
"
饕餮?"
麴云凰凑过去,就着火光看清那枚朱印——兽双眼圆睁,嘴角咧到耳根,确实不是忠勤伯府惯用的螭虎。
"
北疆商会的暗记。
"
吕书生从袖中摸出本破书,翻到某页摊开,"
去年我帮人抄地契,见过他们的文书。
这饕餮嘴里少颗牙,正是他们大当家的私印。
"
他抬头时镜片反着光,"
可忠勤伯府怎么会用北疆商会的印?
除非"
"
除非这密函是伪造的。
"
麴云凰的指甲掐进掌心,"
或者忠勤伯府和北疆商会有见不得光的勾连。
"
"
叩叩——"
粮栈的木门被敲了两下,是他们约好的暗号。
麴云凰抄起断笛,却见牛俊逸掀开门帘进来,衣袍上沾着草屑,左袖有道血痕,正往下滴着暗红的血珠。
"
怎么伤了?"
她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烫,别过脸去看麦堆。
牛俊逸扯下腰间的算盘,珠串上还挂着根马鬃:"
追我的骑兵里有个用流星锤的,没躲开。
"
他蹲在火边烤手,目光扫过桌上的信笺,"
吕先生看出什么了?"
"
北疆商会。
"
吕书生推了推眼镜,"
和隐世宗族有关联的那个?"
牛俊逸的手指在火上顿了顿,火星子溅在他手背上,他却像没知觉似的:"
北疆商会确实和我族有过生意往来,十年前我随叔父去过他们的码头。
"
"
所以这密函是你族的?"
麴云凰的声音突然冷下来,断笛在掌心转了半圈。
牛俊逸抬头看她,眼底像蒙了层雾:"
我族早已不问世事,那些生意都是旁支在管。
"
他伸手要碰她的手,被她避开了,"
阿凰,我若想害你,昨夜就不会把密函塞给你。
"
麦堆里的炊饼被火烤得出"
滋滋"
声,香味混着血腥气在粮栈里飘。
麴云凰盯着他袖中的血痕,想起十年前雪夜,他也是这样,为她挡了人贩子一棍子,血把她的破棉袄都浸透了。
"
我要去城门守卫的秘密仓库。
"
她突然开口,"
吕先生说北疆商会在仓库里存了货单,或许能找到他们和忠勤伯府勾结的证据。
"
"
太冒险。
"
牛俊逸的声音沉下来,"
守卫队的仓库有机关,我上个月探过,暗桩藏在门槛下,踩错一步就会触警报。
"
"
所以需要策反守卫。
"
麴云凰摸出块糖塞嘴里——这是牛俊逸总给她备的,说她用幻音诀耗神,吃糖能缓着点,"
曹乞丐在打听值守名单,我用乱神曲迷他半个时辰,足够翻找。
"
牛俊逸还要说什么,院外突然传来野猫的惨叫。
麴云凰的笛音瞬间绷成细线,顺着风向扫过去——墙根下有片阴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