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打通了岭南的通道,反过来实际上也是对咸阳的城防造成了威胁。
“以后会修的。”
扶苏咬了咬牙根,再次许诺道。
绿袍青年无奈地点了点头,扶苏所说的以后,自是等他登基之后。
扶苏抚平着自己衣袍上的皱褶,眼帘微垂,像是喃喃自语地说道:“也不知这个以后还有多久。”
言罢,他抬眼看着正专注地盯着青金鼎火候的绿袍青年,诚恳地叹了口气道,“只是可惜毕之你了。”
眼前这青年十二岁就天纵奇才,官拜上卿,结果因为做了他的侍读,一做就是十几年,相当于隐居在了高泉宫中,在朝臣的眼中销声匿迹。
扶苏知道对其最好的回报,就是放对方出去做官。
之前是以年纪太轻为借口,但现在对方已经在五年前就及冠,他却依旧不放手。
扶苏有时换位思考,都觉得自己太过任性。
绿袍青年擦净阴阳燧之后,又换了条绢布擦净双手,闻言微微一笑道:“殿下言重了,毕之甘之如饴。”
实际上,这并不是客气之语,他真的很享受这种隐藏在幕后的感觉。
几乎每条政令他都有参与甚至发表意见的权利,做官又有什么意思呢?老老实实地写策论和政议,还不一定被真正的决策者看到,又有何用?他现在的愿望不是振兴家族了,反而有些理解王翦为何低调。
可惜武将不可能低调,除非不打算再上战场。
但谋臣却完全可以。
两人相伴十多年,自是能分得清哪句是真心实意,哪句是随意敷衍。
扶苏的神色却并没有太过放松,只因这件事一直令他耿耿于怀。
他还想多说几句,却脸色一变,沉声朝外面问道:“是谁?”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穿着赭红色长袍的少年撩起了帷幔,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这少年的肌肤似雪,面如冠玉,一身红衣的他就如同一团火焰般炽烈,本来凉爽的亭台都仿佛因为他的进入,而骤升了温度。
“皇兄!
陪我下六博棋!”
这闯入高泉宫无人敢拦的少年,自然是始皇最宠的小公子胡亥。
他今年已经十六岁,却依旧少年意气,趾高气扬。
他的身后跟着数个高泉宫的侍卫,见扶苏的目光投了过来,连忙低头跪了一地。
扶苏按了按微痛的太阳穴,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不止一次,他也不能真的对这些侍卫做什么惩罚。
见胡亥眼中流露天真懵懂,扶苏心中的不悦最终化为一声叹息,从嘴边淡然溢出。
胡亥不学无术,但察言观色的本领却是一等一的。
见自家皇兄表情松动,便立刻一撩衣袍,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扶苏的对面。
他的心情颇佳,甚至还不忘跟一旁的绿袍青年示威似的龇了龇牙。
绿袍青年熟视无睹,低着头专心地用药杵摆弄着青金鼎中的药泥。
胡亥盯着那尊青金鼎和旁边的瓶瓶罐罐看了片刻,朝外面嚷道:“孙朔!
把六博棋呈上来!”
刚挥了挥手让那些侍卫退下,扶苏就注意到走进亭台手中捧着一盒六博棋的小内侍,相貌有些眼生。
他随口问了一句:“这不是孙朔吧?”
原来那个孙朔他经常见到,是个圆脸的少年,长相憨厚。
而现在这个相貌青涩,还不知道有没有胡亥年纪大呢,到底是谁伺候谁啊?
胡亥闻言一滞,旋即却理直气壮地纠正道:“他就叫孙朔!
皇兄你记错了,孙朔一直长这样。”
扶苏皱了皱眉,猜测原本的孙朔恐怕凶多吉少。
虽然其中必有缘由,但他毕竟不想多管胡亥的事情,也就没有再细问。
皓月当空,嘲风如往常一样,美滋滋地蹲在房檐上,低头偷窥后宫妃子们的日常斗争。
没办法,谁让它的生活就是这么无聊呢。
啧,自从阿罗那小子长大后,就变忙啦!
就很少来房檐上陪它说话啦!
真是不可爱……
嘲风心里腹诽着,忍不住口中也就嘀咕了出来。
一旁的鹞鹰听到,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好啦,不要再在意了,阿罗只是长大了而已。”
鹞鹰叹了口气,顿了顿,还是提醒道,“况且,他毕竟只是个人类,会生老病死,陪不了我们多久的。”
“胡说什么!
阿罗才多大点!
离死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