榫卯接缝处,那是受力最稳的节点,显露出扎实的功底,鞋尖与木头的接触面积不超过铜钱大小。
他的身后,一幅褪色的《陆羽品茶图》在热浪中微微晃动,宣纸已经泛黄发脆,卷轴的木轴裂了道缝。
那本该宁静的画面与此刻的混乱形成强烈反差,画中陆羽手持茶盏的姿态从容淡定,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这场误会的荒谬。
卷轴边缘的流苏已经磨秃,丝线散开如蒲公英的绒毛,是岁月流逝的见证。
汪二爷望着扑面而来的水幕,脑海中突然闪过宰牛时的场景——滚烫的牛血喷涌而出,在地面汇成溪流,阳光照射下泛着铁锈色的光,与此刻的沸水竟有几分相似。
都是高温液体,都需精准规避,只是此刻要保护的,是活生生的人。
他暗恨自己方才失手将猪肉挑飞,否则此刻定能用这“血肉盾牌”抵挡一二。
那五斤五花肉,肥瘦相间,层次分明,皮上还留着猪毛拔除后的细小毛孔,本是极好的格挡物,此刻却不知落在了何处。
黄荆条子在水幕中急速舞动,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溅起的水花将他的粗布短衫尽数浸透,布料紧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肌肉的轮廓。
可他岿然不动的身姿,宛如暴风雨中的礁石,任惊涛骇浪如何冲击,依然坚守着自己的阵地,双脚如钉在地上,鞋跟陷入泥土半寸。
他能感受到身后矮大娘微微颤抖的身躯,肩胛骨的抖动透过空气传递过来,这让他握条子的手更紧了几分,指节发白。
心中默默发誓: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护住她和孩子们。
这是男人的担当,是刻在骨子里的责任,如同父亲当年护住被山洪围困的乡亲。
矮大娘那声充满惊恐与焦急的呼喊,如同一道尖锐的闪电,瞬间划破静谧的午后长空。
声波穿透耳膜,震得人颅腔嗡嗡作响,基底动脉在颞骨内震动,连院中的麻雀都惊得扑棱棱飞起,撞在窗棂上发出“咚”的闷响。
这声呼喊力量惊人,足以穿透墙壁,惊醒了不少正在午睡的人。
西厢房的刘掌柜正梦见自家的茶田丰收,嫩绿的茶叶铺满山坡,被这声喊惊得从太师椅上弹起,茶盏摔在地上四分五裂,青瓷的碎片溅到他的裤脚。
本就机警的汪二爷闻声瞬间警觉,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迅速锁定了反应最快的俊秀青年。
视线扫过对方的站姿——双脚与肩同宽,重心落在前脚掌,膝盖微屈,是随时能发动攻击的起势,这种桩功名为“七星桩”,是七星堂的入门功夫。
青年面容清秀,身形单薄,乍一看并非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汉,可他此刻的神态与动作,却让汪二爷立刻对他另眼相看,隐隐感觉此人绝不简单。
太阳穴微微隆起,那是内家高手的特征,显示出他内力不浅。
青年眼神中透着一股狠厉,举手投足间似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深厚实力,仿佛是一位隐藏在平静外表下的高手,让人捉摸不透。
指节处的厚茧分布均匀,是常年握持兵器的痕迹,尤其是食指第二关节处的茧子,显示出他惯用折扇类兵器。
汪二爷注意到青年出招时的步法,左足进,右足随,暗含八卦之理中的“坎离步”,心中不禁警惕起来,猜测此人或许来自某个神秘门派。
踏在青石板上的脚印深浅一致,每步间距分毫不差,是内家功夫的根基,气息悠长,呼吸与步法完美配合。
而青年的袖口处,若隐若现的刺绣图腾,更增添了他身份的神秘感。
那是北斗七星的图案,勺柄指向左下方,与寻常图案相反,江湖中只有“七星堂”的弟子才会佩戴,据说与他们的内功心法有关。
面对眼前的危机,躲?
乍一看,大门外宽敞空旷,黄土场地能清晰看到十丈外的动静,便于观察追兵,确实是个躲避的好去处。
但汪二爷稍加思索,便果断打消了这个念头。
开水喷射的距离极远,壶嘴的压力能将水送到三丈开外,形成扇形攻击面;
被激怒的汪大汉扔出的瓷质茶具,更是如长了眼睛一般,紧追不舍,抛物线精准地指向他的头颅。
而且,几个小朋友就在几步外的竹林边嬉笑玩耍,虎娃正试图爬上一棵歪脖子竹,阿囡在给他加油。
一旦这场混乱波及到孩子们,不是烫伤就是划伤,他们娇嫩的身躯如何能承受得住?
虎娃的额角刚磕破了皮,还贴着膏药,那是前日爬树时不小心摔的。
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光是想想,就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