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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不暖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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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喠壳子,汪大娘杏脸桃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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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像只被踩了的猫,引得其他娃子一阵哄笑。

喊了三遍,西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探出几个脑袋,有老有少,眼神里带着好奇,又有点怕生,像受惊的鹿,随时准备缩回窝里。

一个豁牙的老头叼着烟杆,烟锅里的火星明灭不定,他的目光在邱癫子身上停了停,又飞快移开,像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邱癫子摆摆手,让娃子们继续喊。

音量越来越大,像要把屋顶掀了,瓦片都跟着打颤,几片松动的瓦掉下来,砸在地上“啪”地碎了,惊得娃子们都闭了嘴。

胖小子趁机喘着粗气,用袖子抹着脸,汗珠在他脸上冲出两道白痕,像只小花猫。

看热闹的人渐渐多起来,有挎着菜篮的妇人,篮子里的茄子还沾着泥,紫黑发亮,像块块紫玉;有扛着锄头的老汉,裤脚卷到膝盖,小腿上沾着草籽,是鬼针草的种子,像一颗颗小钩子;还有光着屁股的娃子,手里捏着泥巴,鼻涕流到嘴边又吸回去,脸上沾着草叶,像只小泥猴。

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回廊下,对着邱癫子一行人指指点点,嘴里叽叽喳喳的,说的都是忧乐沟的方言,叽里呱啦像鸟语,快得像蹦豆子,听不清具体字眼,却能感觉到那股子热闹劲儿,像赶庙会时的嘈杂。

一个穿蓝布衫的汉子突然提高声音,说了句“喠壳子”,周围的人都笑起来,笑声里带着嘲讽,像针一样扎人。

这些人眼神里透着古怪,像看耍猴似的,嘴角挂着笑,却不到眼底,像蒙着层薄冰。

邱癫子心里明白,在这沟里,疯癫是常态,正常人才是异类,会被当成奸细提防。

他越是闹腾,人家越觉得“应该的”,反倒不会起疑心——疯子做疯事,天经地义。

这是他多年闯江湖悟出来的道道——藏在疯癫里的清醒,才最安全,像蛇蜕皮,把真身藏在旧壳里。

喊到第五遍时,东厢房的门猛地开了。

“吱呀”的声响在喧闹中格外刺耳,像琴弦突然绷断。

汪大娘黎杏花气冲冲地跳出来,青布裙摆扫过门槛上的尘土,扬起一阵灰,在夕阳的斜照里,像撒了把金粉,落在她的头发上,闪闪烁烁,像落了层碎星。

邱癫子见过她几次,都是远远地看,在镇上的集市,她挎着篮子买针线,低着头,辫子垂在胸前,像株害羞的含羞草,有人跟她搭话,她只会红着脸摆手,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此刻近了,才发现她皮肤真嫩,像刚剥壳的鸡蛋,带着水汽,脸颊红扑扑的,比胡豆的脸蛋还透着股水润,像是刚喝过米酒,带着点醉人的晕红,那是血气旺盛的样子,不像久居深闺的妇人。

“哪些没教养的,跑到这儿来捣乱?不许叫!难听死了!”她叉着腰,手腕上的银镯子滑到小臂,叮当作响,声音清脆,像风铃在摇。

那镯子是老式的蒜头镯,上面刻着缠枝纹,磨损得厉害,却被擦得锃亮,可见有多宝贝。

说是骂人,可语气里没多少火气,反倒有三分嗔怒、三分撒娇、三分兴奋,剩下一分是羞愤,像被风吹得左右摇摆的花,看着娇弱,却有股子韧劲。

眼睛瞪得圆圆的,像两颗黑葡萄,眼尾微微上挑,带着点天然的媚态,却没什么威慑力,反倒显得更俏了,像画上走下来的人——那是邱癫子在镇上的画坊见过的“洛神图”,眉宇间有种说不出的忧愁。

邱癫子心里咯噔一下。

这汪大娘,不对劲。

寻常妇人被人这么指名道姓地喊顺口溜,早抡着扫帚上来了,嘴里骂着“杀千刀的”,哪会是这副模样?

他想起刘板筋的话,想起碗豆胡豆的身世,再看汪大娘这神态,忽然觉得怀里的《蜂花柬》烫得吓人——这柬帖没预警,说明眼前的女人,要么真的无害,像山间的溪水,清澈见底;要么深不可测,像潭死水,底下藏着蛟龙。

“停!”邱癫子喊了一声,五个娃子立马闭了嘴,像被掐住脖子的鹅,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还有远处隐约的狗吠,那是麻三的声音,带着股焦躁。

“汪大娘,可算把你喊出来了。你们这地儿可真难找,到底藏在哪个旮旯里啊,快点儿带路,赶紧弄点吃的,吃饱了我好跟你干正事。”他故意说得大大咧咧,像个粗人,眼神却没放松,像鹰盯着兔子,连对方睫毛颤动的频率都记在心里——她眨眼的间隔比常人慢,像是在刻意控制什么。

汪大娘皱起眉头,柳叶眉拧成个疙瘩,像初春刚抽芽的柳条打了个结。

“等等等!邱癫子,你这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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