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到站的提示音刺破暮色时,李宝正盯着站牌上"13路"三个荧光字发呆。
那抹幽蓝像滴化不开的墨,顺着铁皮纹路渗进他瞳孔里——从昨晚在酒店看到线路图上"乾陵路口"四个字起,他后颈就一直泛着凉,更别方才摸出罗盘时,指针那反常的轻颤。
"来了!"赵婉儿踮脚挥了挥手,马尾辫在夜风里晃成旗。
她今天特意换了件米白针织衫,是要"给探险队换换晦气",此刻眼尾的笑纹里还沾着下午在面馆时的热乎气。
钱一多最先挤上车。
这个200斤的东北汉子挤公交倒有股子机灵劲,可刚抬起脚要往车厢里迈,突然"哎"了一声,回头冲李宝喊:"宝哥你看,第三排中间那个座儿空着!"
李宝攥着公交卡的手顿了顿。
车厢里不算挤,零散坐着七八个乘客:穿校服的学生抱着书包打盹,穿工装的大叔把安全帽搁在腿上,斜对角戴金链子的中年男人正用方言讲电话。
唯独第三排中间那个座位,像被挖空的黑洞——深灰色椅套上有道不自然的褶皱,凑近能闻见股子陈年老布混着霉味的气息。
"别坐。"张远山突然扯住钱一多后领。
老道士今天没穿道袍,套了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可手指还习惯性掐着子午诀,"十三路,十三座,没讲究?"
"老张头你又来这套。"钱一多梗着脖子要挣开,手却不自觉缩回来,"不就是个破座位?
我坐了能咋?"
"能咋?"张远山从裤兜摸出枚铜钱,在座位上方晃了晃。
铜钱串子上的红绳褪了色,可经过座位时,铜面突然蒙上层雾气,"要么椅子底下钉过镇邪钉,要么......"他压低声音,"上回坐这儿的主儿,没下车。"
车厢里的空调突然"嗡"地响起来。
赵婉儿原本搭在李宝胳膊上的手猛地收紧,指甲几乎掐进他皮肉里:"你、你别吓唬人......"
施丽娅没话。
这个总把碎发别在耳后的姑娘正盯着座位椅背,瞳孔微微收缩——那里有道极细的抓痕,像指甲抠出来的,从椅套边缘一路爬到靠枕,在暮色里泛着淡青。
她摸出手机要拍照,屏幕刚亮起,座位上方的顶灯"滋啦"闪了两下,灭了。
"我坐。"
年轻女子的声音像片碎冰。
李宝回头时,正看见她踩着细高跟跨进车门。
蓝紫色的长发散在肩头,眼尾的亮片闪得人发晕,左手无名指戴着枚黑玛瑙戒指,指甲涂成暗红,指尖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金粉——典型的夜场妆。
她径直走向那个空座,裙角扫过钱一多的膝盖。
钱一多下意识往旁边挪,后腰撞上椅背,疼得直咧嘴:"哎你......"
"借过。"女子没看他,坐下去的瞬间,李宝听见"咔"的轻响,像有什么东西被压断了。
她从包里摸出口红补妆,镜子里映出后车厢的景象——穿校服的学生不知何时醒了,正盯着她的背影发抖;戴金链子的男人突然捂住嘴,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施丽娅拽了拽李宝衣角,凑到他耳边:"她......是不是太镇定了?"
李宝没话。
他的注意力全在女子身上——她涂口红的动作太刻意,手腕绷得像根弦,涂到下唇时,金粉蹭到了嘴角,她却浑然不觉。
更怪的是,她脚边的坤包拉链开着条缝,露出半截红绸,上面绣着只振翅的凤凰,尾巴上的金线在阴影里泛着冷光。
"下一站,金凤凰KTV。"报站声响起时,女子突然站了起来。
坤包"咚"地磕在椅背上,红绸露得更多了,李宝瞥见绸子边缘绣着"乾陵"两个字,心尖猛地一跳。
"到了。"女子抓起包,经过李宝身边时,他闻到股子甜腻的香水味,混着点若有若无的艾草味——像极了古墓里用来镇尸的熏香。
车门打开的瞬间,穿校服的学生突然哭出声:"妈妈我要下车!"戴金链子的男人也跟着冲出去,工装大叔攥着安全帽直搓手:"这趟车......邪性。"
"宝哥,咱也下吧?"赵婉儿指了指窗外。
霓虹灯牌"金凤凰"三个大字正对着车门,粉色光雾里,那只绣在红绸上的凤凰仿佛活了,尾羽在风里飘啊飘。
李宝盯着"金凤凰"的招牌,喉咙发紧。
他想起袁天罡笔记里提到过,乾陵地宫入口刻着"南朱雀"的图腾,而朱雀与凤凰,在古籍里本就是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