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色微光,仿佛那绿汁里融化了凝固的秋阳,正在叶脉深处缓缓脉动。“是更显精神了。”爸爸粗重的眉头舒展了些,“等会儿你妈妈把桂花椰丝羹熬透了,香味能飘到树顶。给它也分两勺甜润润嗓子……秋姑娘远道而来,得好好招待着。”他粗糙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椰树粗粝不平的树干,语气柔和了些。
灶膛里的火苗不知疲倦地跳跃着,橙红色的舌贪婪地舔舐着厚实黝黑的砂锅底,发出噼啪轻响。锅里已经热闹起来:清水沸腾,大块新鲜洁白的椰肉被切成小丁,在水中上下沉浮;早先晒得金黄柔软的椰丝,吸饱了水分,开始舒展出浓郁的奶香。这时,妈妈揭开了锅盖,把满满一竹篮的碎金般的桂花,轻轻倾入滚沸的汤水中。原本清爽的奶香瞬间被猛烈而妖娆的桂花甜香击穿、缠绕、融合,两种香味如同久别重逢的恋人,在炽热的汤水中激烈地碰撞、拥抱、融合,在狭小的厨房里升腾弥漫,化为一团温润得化不开的浓稠甜雾。锅里的液体呈现出诱人的淡金色,无数细小的桂花花瓣在汤里上下翻飞,如同精灵在金色的蜜海中舞蹈。妈妈拿起一小块色泽深沉的粗制老冰糖,用菜刀背敲下一些不规则的糖粒,黄晶晶的,抖手撒入汤中。糖粒落入滚汤,发出细密的“滋滋”声,迅速融化,消失不见,让那汤色更深了一分,甜香也随之变得更加醇厚而扎实,仿佛有了沉淀的重量。
一直守在灶台边,鼻翼翕动,贪婪吸吮着香气的阿满,立刻高高举起她专属的、打磨得光滑圆润的椰壳小碗,踮起脚尖,半个身子都快要挂在了灶台边上。“妈!妈!快!快给我盛一碗!就要现在!”她的小脸因为靠近灶火和激动而泛着红晕,几片调皮的、小巧的桂花花瓣不知何时粘在了她乌黑凌乱的发梢,像是天然的金箔点翠头饰,衬得她眼睛更亮。
妈妈用长长的木勺在锅里不疾不徐地搅拌着,让椰肉丁、软糯的椰丝和纷飞的桂花混合得更均匀。她瞥了一眼猴急的女儿,嘴角挂着一丝了然的笑意。“急个什么劲儿?”她的声音在氤氲的水汽中显得有些模糊,“好东西要沉得住气。等它滚出三个透亮滚圆的大泡儿,那滋味才真正进去了,稳了,不急不躁的甜才出得来。”她刻意放慢了搅动的速度。
小满像被某种魔法牵引着,乖乖地放下椰壳碗,重新坐回石桌旁的小竹凳上。她把碗摆在面前石桌上,胳膊交叠垫着下巴,整个人矮下去,只剩下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露在桌沿上方,紧紧盯着砂锅里那个小小的沸腾世界。汤面咕嘟咕嘟,一个个珍珠般的气泡不断从锅底深处涌现、变大、上升,然后“啵”的一声轻响,在汤面温柔地炸裂,荡开一圈涟漪,同时释放出一小股浓缩的、勾魂摄魄的浓香。每一次轻微的破灭声,都像是藏在汤底的小精灵在轻轻地、有节奏地敲着一面无形的小鼓。小满的目光穿过袅袅水汽,黏着在那一锅金灿灿的美味里:吸饱了水分、蓬松饱满的椰丝悬浮交织,形成一片奶白的暖洋;而那金粒般的桂花,则已褪去了生涩,沉在碗底,如同熟睡的星星,又像是沉船遗落的点点金沙。
石桌另一边的爸爸,正低头用粗砺的手指和牙齿捻着一根坚韧的丝线,修补着一条破旧却重要的渔网。针线在他粗大的手指间显得异常笨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注。他修补的动作略显笨拙,每一针都需要屏住呼吸,眉头紧锁如同面对着一场微小的战斗。线尾总是不太听话,他需要不停地捻指、打结、绷紧,鼻翼上沁出细密的汗珠。网线上那些陈旧的、被海水泡得褪色的蓝,和破损后露出的白茬交织,无声地诉说着生活的重量和网络风浪的代价。他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越过手中渔网的经纬,望进锅里那片翻腾的金色暖洋,没抬头,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闷闷地发出:“阿满,”这声音打破了厨房外只剩下汤水沸腾“咕嘟”和气泡破灭“啵啵”的宁静,“你还记得吗?春天的时候,咱们也在这石桌上,煮……酒酿圆子。”
小满的视线立刻从锅里的金黄暖洋中被拉回了某个微醺的春日午后。她猛地抬起头,脸蛋上的红晕更深了,眼睛亮得惊人,仿佛倒映着那时屋顶滴落春雨的光泽。“记得!当然记得!”她的声音因为急切而拔高了几分,带着清脆的欢喜,“那时候,门口这棵小苗,才到我膝盖那么点儿高!”她用手在自己腿边比划了一下,好像那个怯生生的高度还在眼前。“爸你就蹲在它旁边,就在你现在坐的位置,”她用细白的手指用力点了点爸爸脚下那处被磨得光亮的青石板,“也是这样,一圈一圈地给它绕麻绳绳,可仔细了。妈还指着它那才冒出来的一丁点小叶尖尖说,”她学着妈妈那时的语气,软糯中带着笑意,“‘春天就住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