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块山石都会坠毁。”
他抓起一卷秦律掷给扶苏:
“记住——法是石楔,用来钉死那些草的!”
窗外的风裹着沙尘撞在窗棂,发出呜咽之声。
咸阳宫的夜,总伴随着竹简的摩擦声、刑具拖行的钝响。
远处,锦衣卫搜宫的动静传来,夹杂着女子的哭泣与器物碎裂的脆音,犹如一曲不成调的挽歌。
嬴政拾起一盏残缺的青铜酒樽,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滑入喉中,他忽然想起平定嫪毐之乱后那场庆功宴——
那时他立于雍城楼头,看着尸山血海,心中只剩一个信念:
天下,只容有一个声音。
“告廷尉!”
他猛然将酒樽砸在案上:
“新律刻于青铜鼎上,立于后宫正门,让她们日日观看,记清规矩与代价!”
中常侍连滚带爬退下,只余父子二人立于烛光中。
火光拉长了他们的影子——
一人高大威严,一人伏首如尘。
嬴政看着扶苏,忽忆起自己十三岁登基时,吕不韦站在殿中,也是用同样冰冷的口气,教他如何以杀立威。
“记住!”
嬴政低声道,带着疲惫:
“帝王之榻,比战场更险。”
“战场的刀剑看得见,枕边的刀,却能在你熟睡时取命。”
他抬头望向天幕未散的光影:
“晋孝武帝就是前车之鉴。”
“朕,不会重蹈覆辙。”
扶苏死死攥着竹简,指节泛白。
他知道父皇每一句,都能化作人命的诫条。
那些青铜鼎上的律文,不只是威慑,更是真正能绞断咽喉的枷锁。
三更的钟声自远处传来,搜宫之声渐止,取而代之的是镣铐拖地的清响。
有人被查出藏药草,有人因背后议论太后,被押往廷尉狱。
嬴政拾起那卷被墨迹浸染的韩非子,轻抚那页褶皱。
“防微杜渐”四字虽已模糊,却比任何时刻都更清晰。
帝王之道,从来非救世之药,而是防乱之毒。
毒既能杀敌,也能噬己心。
烛火渐黯,他的影子在地上蔓延,覆满散乱的竹简与破碎的瓷片。
咸阳的夜仍漫长——
足够他将每一块松动的“石头”,都用律法的钉楔彻底封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