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落在画案的宣纸上。周苓能感觉到陈迹的心跳,隔着薄薄的衣料,和她的心跳渐渐同频,像《南北渡》里交融的雨与雪,再也分不出彼此。她想起双年展上李教授说的“共生”,原来不止是画,人和人之间,也能这样——你的柔补我的硬,我的暖融你的凉,最后变成彼此都更好的样子。
“还记得我们改《南北渡》那回吗?”周苓靠在陈迹肩头,声音带着点酒后的软,“你非要在雪地里加棵枯树,说‘西北的雪得有靠头’,我偏要加丛芦苇,说‘江南的雨得有伴儿’,吵到后半夜,你把画纸铺在地上,拉着我蹲下来看。”陈迹笑着点头,指尖划过她的手背,像在画当时的枯树:“后来你说‘枯树和芦苇靠在一起,像我们’,我就知道,这画成了。”
画室里静极了,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落叶声,和他们彼此的呼吸声。周苓转头看向画案,那里还放着张未完成的草稿,是《东西风》的初样——左边画着江南的柳,右边画着西北的杨,中间留着空白,等着他们一起填。陈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轻声说:“等明天,我们把柳丝画得再柔点,杨枝画得再韧点,让风从中间穿过去,像在说悄悄话。”
周苓点点头,闭上眼睛,靠在陈迹怀里。她觉得自己像画里那丛芦苇,之前在风里晃来晃去,总找不到扎根的地方,直到遇见这棵枯树,才知道原来依靠的感觉这么踏实。而陈迹,她知道,也像找到了那丛能和他呼应的芦苇,不再是独自站在雪地里的独行者。
陈迹低头,看着怀里人安静的睡颜,月光落在她的睫毛上,像撒了层碎银。他轻轻拿起桌上的青瓷杯,把剩下的红酒倒在一起,然后小心地把周苓抱起来,往卧室走——经过画案时,他特意看了眼那张《南北渡》的照片,照片里的雨与雪,在月光下像活了一样,正顺着光影,往未来的画稿里走。
卧室的床头,还放着那本陈迹的速写本,最新一页画着今晚的画室:天窗漏着月光,藤椅上坐着两个人,手里握着青瓷杯,旁边的画案上,墨香和酒香缠在一起。下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字:“庆功夜,敬同行,敬余生。”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速写本上,把那行字照得格外清晰。窗外的秋夜依旧凉,可画室里、卧室里,却暖得像春天的江南,像融雪的西北,像他们笔下所有温柔的画——原来最好的庆功,不是喧嚣的宴饮,而是和懂你的人,守着一间满是墨香的小屋,说着画里的事,聊着未来的路,让月光作证,让时光记得,这一路的同行,有多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