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一把将锦盒摔在车厢地板上,珍珠流苏撞在木板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吓得小厮连忙缩到角落,连大气都不敢喘。
“什么玩意儿!”王显咬牙切齿地骂道,手指攥得发白,“不就是个京兆尹吗?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当年在翰林院,要不是我让着你,你能先升上去?现在倒好,给你脸了还!”
他喘着粗气,越想越气,一脚踹在车厢壁上,震得车帘都晃了晃:“靠女人发家的老不死!当年若不是娶了吏部侍郎的女儿,你能爬到今天的位置?现在倒跟我讲规矩,装什么清正廉洁!”
小厮偷偷抬眼,见王显脸色铁青,眼神里满是戾气,连忙又低下头。王显骂了半天,才稍稍平复了些,他捡起锦盒,打开看了看里面的扳指,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李默,你给我等着!这次算你狠,下次我定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还有墨泯,等我收拾完你,再跟这老不死的算账!”
马车“轱辘轱辘”地驶离,车轮碾过青石路,发出沉闷的声响,像在附和王显的怒火。车厢里,王显靠在软垫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扳指,心里的恨意却越积越深。
与此同时,秋阳刚漫过相国府大门时,门檐下那串鎏金铜铃还沾着晨露,风一吹便轻轻“叮当”地晃荡着。墨泯勒住缰绳,马打了个响鼻,她抬眼望去,正见白诗言扶着林悦往马车挪,白诗言穿件杏色襦裙,裙角绣的秋菊沾着细碎晨光,针脚里都透着暖;柳可儿拎着绣菊竹篮,蹦蹦跳跳跟在旁,竹篮沿儿露着半块桂花糕,甜香混着风飘过来。
“急什么,悦儿,慢些走。”白诗言指尖扣着林悦胳膊,触到对方衣袖微凉,眉头又拧了拧,“要不咱晚些再去?张嬷嬷炖的姜枣茶还温在灶上,喝了再走也不迟,你看你脸白得跟宣纸上没蘸墨似的。”
林悦勉强扯出点笑,指节攥着素帕都泛了白:“没事,就早上开窗时吹了点风。咱早去早回,不是还想捡荷塘边的银杏叶?晚了风一刮,全飘水里就捞不起来了。”话刚落,胃里突然一阵翻涌,她忙侧过身捂嘴,脸色瞬间褪成霜色,鬓边碎发黏在额角,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像是怕惊动了什么。
墨泯的目光落在林悦泛白的脸颊上,指尖下意识松了松缰绳,原本带着点急切的语气瞬间软了大半:“林姑娘,你脸色这样差,要不先进相国府歇会儿?等缓过来再去也不迟。”
“别呀!”柳可儿先急了,晃得竹篮里的桂花糕轻轻颤,“我特意带了素布巾,还想着串完银杏叶帘,再在布巾角绣几朵小菊上去!再说你前儿还跟我说,幽庄的残荷落了霜才好看,像老画师泼了墨没干,怎么能不去?”她见林悦还在犹豫,忙凑过去压低声音咬耳朵,竹篮上的流苏扫过林悦袖口:“贺公子今早还让人捎了东西来,说知道你爱喝蜜渍山楂,特意从南边捎了新晒的干儿;还有你上次提过的那柄竹骨团扇,他也寻着好匠人裱了扇面,扇面上还画了秋荷呢。你要是不去,这些东西可就白备了,咱们慢些走就是,到了那儿先歇着,也不耽误看残荷、捡银杏叶。”
“别提他了。”林悦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了颤,眼底的光瞬间暗下去,像被秋风掐灭的烛火。她攥紧帕子,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声音轻得能被风卷走,落在空气里没个实影。
白诗言和墨泯对视一眼,都瞧出了不对劲,前几日只要一提贺延峰,林悦眼底就泛着软光,像盛了星子,今日却像是避什么烫物,连名字都不愿听见。柳可儿也察觉自己失言,吐了吐舌头赶紧转移话题:“那咱快上车!不然道旁那几棵秋梨要被鸟儿啄光了,我还想摘个最大的给你当玩意儿呢,上次我摘的那个,你还雕了只小鸭子在上面,摆在窗台上多好看。”
林悦没再说话,扶着白诗言的手钻进马车。车厢里铺着厚绒垫,是白诗言特意让人换的新绒,软乎乎的踩上去没声响;角落的熏笼燃着淡桂花熏香,烟丝细得像线,她知道林悦闻不得浓味,特意让香料铺的师傅减了一半的桂花。白诗言上车时回头对墨泯眨了眨眼,眼底藏着点安抚的笑,才轻轻放下车帘。墨泯翻身上马,勒着缰绳跟在马车右侧,马似也懂人心,脚步放得轻缓,偶尔低头啃两口路边的枯草,尾巴扫过地面,在秋日的暖阳里扫出几分闲淡意趣。
马车“轱辘轱辘”驶离相国府,沿着大街往栖月幽庄去。路边的商铺门口堆着黄澄澄的玉米,穗子垂下来像串金铃铛;卖糖炒栗子的摊子飘着甜香,粗布幌子上写着“现炒现卖”,热气裹着焦香扑在脸上,连空气都暖融融的;卖糖雪球的小贩推着小车吆喝,声音脆生生的,裹着糖霜的山楂在竹筐里闪着红光。车厢里,白诗言掀着车帘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