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树……是否早已感知到这场跨越世界的危机?
“你为何能穿过黑雾谷?”
她忽然问道。
“因为这面镜。”
伊兰娜抚摸背上青铜古镜,“它是用‘悖论金属’铸造——既存在又不存在,既是真实又是虚影。
它不属于任何单一世界,故能穿梭裂隙。
但也正因如此,每一次穿越,都会引来‘它’的注意。”
“它?”
“那个沉睡的意志。”
伊兰娜望向云岚宗深处,仿佛能穿透山体,看到归墟井底,“它察觉到异界来者,便会试图同化。
我的同伴们……大多没能走出黑雾谷。
他们的身体还在行走,眼神却已空洞,口中反复呢喃一句话——”
“凡有瑕疵者,皆当诛。”
沈青芜指尖微凉。
这不是简单的入侵或战争,而是一场意识形态的侵蚀。
一旦“完美之念”
苏醒,不只是云岚宗、不只是东洲,甚至连远在万里之外的西陆,都将沦为它的净化场。
“那你为何还要来?”
她问。
“因为我们现了希望。”
伊兰娜目光灼灼,“西陆最古老的预言碑上写着:‘当东方种下倾听之树,西方持镜之人将跨越迷雾,二者交汇之处,即是新世界的。
’”
她指向世界树的方向:“你的树不排斥任何土壤,哪怕是最贫瘠的悔恨之地也能生根;我们的元素不择主人,哪怕是最卑微的孤儿也能获得亲和。
这两种力量结合,或许……能构建一种全新的法则——允许错误,允许不同,允许成长。”
沈青芜久久未语。
她想起芜园里那些曾被视为“劣根”
的弟子——有人资质平庸,却日夜苦修;有人出身邪道,却真心向善;还有人天生残缺,却以符箓之术补天逆命。
这些人,在旧秩序下注定被淘汰。
但在一个新的世界里,他们或许是变革的火种。
“你带来的消息太过重大。”
她终于开口,“我不能独自决定。”
“我不需要你现在就答应什么。”
伊兰娜轻轻将青铜镜取下,双手奉上,“我只请求暂留七日。
让我亲眼看看这棵世界树如何生长,听听它说了什么。
若它真能容纳异声,若你真愿接纳外来之道……那么,西陆与东洲的桥梁,便可从此开启。”
沈青芜看着那面古镜,镜面依旧蒙尘,但她仿佛看见其中浮现出一片广袤草原,狂风呼啸,烈焰腾空,一群少年正与风暴共舞,手中凝聚出璀璨的雷光。
那是另一种修行,另一种活法。
她伸出手,却没有接镜,而是轻轻触碰镜框边缘一处细微裂痕。
刹那间,世界树猛然一震!
枝叶齐鸣,如万千人在低语。
一道前所未有的清晰意识涌入她脑海:
“她不是唯一跨界者……还有一个,已在路上。
他携剑而来,却不为战;他生于归墟,却要毁掉归墟。
小心……他的记忆是假的。”
沈青芜猛地收回手,瞳孔骤缩。
伊兰娜察觉异样:“怎么了?”
“没什么。”
她强迫自己镇定,“你可以留下。
但需遵守三条规矩:不得擅自进入禁地,不得传授禁忌法门,不得接触《悔录簿》原件。”
“理应如此。”
伊兰娜颔。
沈青芜推动轮椅转身,声音渐远:“林梦冉,带客人去北苑静庐安置。
另外——”
她停顿一秒,补充道:
“派人加强归墟井周边戒备,尤其是夜间子时。
若有任何人接近,无论身份,立即通报。”
待一行人离去,她独自停留在原地,掌心紧握那片树叶。
世界树的警示仍在耳边回荡。
“他的记忆是假的……”
是谁?那个即将来临的“携剑之人”
?他为何会拥有虚假的记忆?他又与归墟有何关联?
更重要的是——如果连记忆都能被篡改,那所谓的历史、传承、甚至她自己的过往,又有多少是真实的?
夜幕降临前,一场细雨悄然而至。
雨水落在世界树枝叶上,出清脆的滴答声,宛如某种密码。
而在地底深处,一根新生的根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