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行破坏,空间结构会崩塌,整个湮星谷将以百倍度扩散,吞噬沿途所有城池。
而且……”
她目光深邃,“他已经不是单纯的敌人了。
他是‘最终的执念者’——一个拒绝接受残缺、执着追求完美的亡魂。
杀他,只会让执念转移,落入下一个渴望‘完美’的人心中。”
“那怎么办?”
有人焦急。
沈青芜沉默片刻,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浮现出一枚翠绿叶片——那是从小瞎子留下的玉简中取出的最后一片信物。
。
“我去见他。”
她说,“不是以军师的身份,也不是以《青芜诀》创立者的身份。
而是作为一个同样残缺的人,去问他一句:你真的忘了那棵树临死前说的话吗?”
三日后,湮星谷边缘。
狂风卷沙如刀,天地混沌一片。
联军先锋小队在百丈外扎营,唯有沈青芜一人驾着浮空轮椅,缓缓前行。
她身后跟着林梦冉与艾兰媞,三人皆披斗篷,抵御风沙侵蚀。
越接近中心,地面越是异常——沙粒中嵌着破碎的符文石板,每一块都在微微震颤,仿佛仍在执行某个未完成的仪式。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气息:一半是腐朽的魔气,另一半却是纯净的魔法波动,交织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和谐。
终于,在沙暴最浓处,他们看见了那块残碑。
高约三丈,断裂成两截,斜插于黄沙之中。
碑面刻满古老图腾,中央是一棵半生半死的世界树,根系深入虚空,枝叶燃烧如火。
而在碑前,站着那个身影。
埃兰·维瑟斯。
他已不能称之为人。
躯干由无数交错的符文金属拼接而成,左臂是纯粹的黑焰凝聚,右腿则完全化作藤蔓与骨刺的混合体,头部仅剩一只眼睛尚存,其余部位覆盖着流动的液态魔法阵,如同一张不断改写的面具。
但他开口时,声音竟出奇地清晰,带着西陆贵族特有的优雅腔调,却又夹杂着非人的回响:“你们来了。”
沈青芜停在十步之外,轮椅轻浮于沙浪之上。
“你知道我会来。”
她说。
“当然。”
他轻笑,“你的《青芜诀》每唤醒一人,我的感知就清晰一分。
你说接纳残缺,可你心里比谁都清楚——真正的痛苦,从来不是身体的缺失,而是灵魂无法抵达理想中的自己。”
“所以我来了。”
沈青芜平静道,“我想知道,当你砍下那棵树时,它说了什么?”
空气骤然凝固。
风沙似乎也为之停滞。
良久,埃兰的眼中闪过一丝波动,像是记忆的碎片突然苏醒。
“它说……”
他的声音第一次出现裂痕,“‘你不需要成为完美的容器,你只需要成为真实的自己。
’”
“那你为什么还要继续?”
林梦冉忍不住质问,“既然听到了,为何还要把自己变成这副模样?”
“因为我做不到!”
他猛然咆哮,周身魔气炸裂,沙地瞬间塌陷百尺,“你们这些残修可以歌颂缺陷,因为你们从未真正拥有完整!
而我……我曾触摸过魔法的终极形态!
我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纯粹、统一、毫无矛盾……那种美,足以让人疯狂!”
他指向沈青芜:“你以为你在解放他们?不,你只是给他们一根拐杖,让他们安心接受残疾!
而我,是要彻底消灭‘残缺’这个概念!
只要我能掌控‘门’,就能重塑法则,让所有生命生而完美!
没有病痛,没有衰老,没有恐惧!”
“然后呢?”
沈青芜轻声问,“所有人都变成你这样?被符文锁链缠绕,被魔气腐蚀,连哭泣的能力都被抹去?这就是你说的‘完美’?”
埃兰一时语塞。
就在这一刻,沈青芜缓缓抬起手,将那枚翠绿叶片置于掌心,轻轻吹了一口气。
叶片飘起,随风飞向残碑。
接触瞬间,异变陡生!
整块石碑骤然光,树形图腾熊熊燃起,一道清冽的歌声自碑中传出——是无数孩童齐声吟唱,又似万树低语,温柔而悲悯。
【第七日未至,光已在人间行走。
盲者引路,执权杖者,未必是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