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沈青芜年轻时的模样,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风雨。
“这是她留下的‘记忆风核’。”
阿尘说,“里面储存了她三十年来收集的风中情绪样本:战后的哀悼、离别的不舍、重逢的喜悦、误解中的愤怒……她希望有人能继承这份能力,不是为了预知人心,而是为了让不同立场的人,有机会真正听见彼此。”
人群中,一个始终未开口的女子终于上前一步。
她是来自边陲部落的祭司之女,名叫翎。
她盯着那光影良久,忽然道:“我在族中听过传说,说西陆有一种‘风语者’,能在风暴中解读神谕。
他们不是战士,也不是法师,而是调解纷争的使者。
后来这种人消失了,因为人们不再相信言语能平息刀剑。”
阿尘看着她,眼中闪过赞许:“你说得对。
风语者早已绝迹。
但今天,我们要重建它。”
他挥手间,三十六根石柱上的晶石同时亮起,形成一圈淡青色光幕,将整个学院笼罩其中。
“第一课:闭眼,深呼吸,不要抵抗风。”
弟子们依言照做。
起初只是寒意扑面,渐渐地,有人开始颤抖,有人流泪,有人露出微笑。
一位少年突然睁眼,惊恐道:“我感觉到……绝望!
像被人推下悬崖一样!”
阿尘沉声问:“你最近是否接触过重伤垂死之人?”
少年哽咽点头:“我兄长……三天前战死在边境。”
“那是他的临终执念,残留于风中,被你无意捕捉。”
阿尘走近他,“记住这种感觉。
这不是幻觉,也不是入侵。
这是世界的伤口在低语。
而我们的使命,就是学会聆听,并回应。”
夜色渐浓,星河倾泻。
训练结束,弟子们陆续退入居所。
唯有翎留在原地,仰望着天穹。
阿尘走来,递给她一杯热茶。
“你不睡?”
“我在等风带来什么。”
她低声说,“刚才那一刻,我好像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呼唤‘钥匙’……她说‘时间不多了’。”
阿尘瞳孔微缩。
“你也听到了?”
翎转头看他:“你也听过?”
阿尘没有回答,只是抬头望向南方幽蓝虚月的方向。
那里,是他从未踏足的南境,也是沈青芜消失的地方。
他知道,那不是幻听。
风,确实在传递某种讯息。
而“钥匙”
,绝不仅仅是一块玉牌或一把锈钥那么简单。
数日后,风语学院迎来第一位访客。
是一名浑身裹着黑袍的女子,脸上覆着银质面具,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
她站在学院门口,未通报,未行礼,只是静静伫立,仿佛已在此等候多年。
守门弟子欲驱赶,却被一股无形之力推开。
阿尘察觉异样,匆匆赶来。
“你是谁?”
女子缓缓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枚残缺的符印——正是当日百炼坪上空显现的“共生印”
碎片图案。
“我是最后一个见过她活着的人。”
女子声音沙哑,“沈青芜进入南境第三日,曾在‘回音渊’留下一句话。”
“什么话?”
“‘当风语响起,钥匙将回应血脉的召唤。
’”
阿尘心头剧震。
他还未及追问,女子已转身欲走。
“等等!”
他急唤,“她现在在哪?你还知道什么?”
女子停下脚步,却不回头。
“第九日黎明前,若‘风语学院’未能完成‘全频共震’,南境祭坛上的血就会白流。
而你所等待的那个人……将永远困在门的那一侧。”
风起,沙尘飞扬。
待视线清晰时,女子已然不见,唯有地上一道浅痕,蜿蜒如藤,指向南方。
阿尘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他知道,这不是警告,而是倒计时的最后一块拼图。
他缓缓抬头,望向夜空中的残月,低声呢喃:
“全频共震……是要让我们所有人,同时感知到同一阵风里的全部情绪吗?”
远处,弟子们的居所灯火通明。
而那枚“记忆风核”
,正悄然泛起幽蓝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