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未至,风语学院已悄然苏醒。
三十六根石柱在微明天色中泛着青灰光泽,晶石内流转的灵息如脉搏般起伏。
静风台上,十余名弟子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呼吸与风同频。
空气中偶有涟漪荡开——那是某人捕捉到远方情绪波动时引的共鸣。
阿尘立于讲坛边缘,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角落里那个瘦小的身影上。
那是个少年,约莫十七八岁,双眼覆着一层薄如蝉翼的白翳,看不见丝毫光亮。
他名叫墨言,来自西陆边陲一个早已湮灭的小宗门。
三年前一场灵灾席卷山门,他为护同门强行催动禁术,神识反噬,自此双目失明。
后来流浪途中被翎所救,带入风语学院。
起初,没人相信一个盲修能在这以“听风”
为核心的修行体系中立足。
直到昨日深夜。
“你又来了?”
阿尘走近,声音温和。
墨言嘴角微扬:“风比昨天安静,但它在‘震动’,不是空气的震,是……人心的颤。”
阿尘蹲下身:“你说昨晚感知到了什么?”
“恐惧。”
墨言指尖轻点地面,仿佛在读取某种无形纹路,“很老的恐惧,藏得极深,像埋进骨髓里的刀锈。
还有悔恨,不是一个人的,是好几个人重叠在一起的情绪残影……它们都在往‘无言堂’方向飘。”
阿尘眸光一凝。
无言堂,正是存放“记忆风核”
的密室所在。
“你能定位这些情绪残留的位置吗?”
墨言摇头:“我不靠眼睛看。
我是用指尖‘读’风的质地。
就像盲人摸碑刻字,每一丝气流的粗糙、温润、滞涩,都像不同的笔画。
我从小练‘触息辨形’,现在能通过皮肤、经络、甚至心跳节奏来接收外界信息。”
他顿了顿,低声道:“其实……这不是天赋,是补偿。
当一种感官关闭,另一种就会被迫打开。
我只是学会了不抗拒那种‘痛’。”
阿尘沉默片刻,忽然问:“如果我把你的方法教给其他人,你觉得他们能学会吗?”
“也许不能完全复制。”
墨言笑了笑,“但只要他们愿意放下‘看见’的执念,或许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方式。”
三日后,风语学院迎来变革。
阿尘召集全体弟子,在讲坛前宣布一项新课程——《非视觉感知训练》。
“从今日起,我们将引入‘指尖感知术’作为基础辅修课。”
他抬手示意墨言上前,“这位是墨言,他将带领你们体验如何用身体去‘阅读’世界。”
有人面露怀疑。
“可我们是要听风,不是摸风啊。”
一名青年皱眉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
墨言平静开口,“为什么有些人能在风暴中心保持清醒,而有些人哪怕站在平地也会被情绪撕裂?因为真正的倾听,从来不只是耳朵的事。”
他走向一名志愿者,轻轻握住对方手腕:“闭眼,放松。
我现在要切断你对视觉的所有依赖,只留下触觉与灵觉。”
随着一道微弱符印亮起,那人瞬间陷入黑暗。
“感受我的指尖。”
墨言引导,“它现在压得多一点,少一点,快或慢……这都不是动作,是语言。”
起初,那人满脸困惑,渐渐地,他的呼吸变得规律,眉头舒展。
“我……好像懂了。”
他喃喃道,“刚才那一顿,像是在说‘停下’;连续两下轻敲,像在问‘你还好吗’?”
“对。”
墨言点头,“风也一样。
它没有声音的语言,只有频率、强度、温度的变化。
当你不再执着于‘听见’,反而更容易‘理解’。”
台下一片寂静。
翎坐在人群中,若有所思。
她想起部落古籍中记载的“触风者”
——那些天生无法言语的祭司,却能用手掌贴地,感知千里之外战事胜负。
原来,并非神迹,而是另一种觉醒。
七日之后,成效初显。
不止一名弟子反馈,在练习“双息共振”
时,通过手掌接触同伴背部,竟能更精准捕捉其真实情绪状态——远胜单纯依靠灵识探查。
更有甚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