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阿尘指尖轻轻打了个旋,便悄然散去。
他站在断息原边缘,望着那扇缓缓开启的石门,掌心仍残留着方才气流穿行的触感。
可此刻,他的心却沉得像坠了千斤铁石。
y-o2……实验体回收点……那只烙印着“眼纹”
的手——一切线索都指向一个被深埋百年的秘密:净世者计划从未终结,它只是沉睡了。
而他,已无暇深究。
因为就在此刻,东域深处,一座被藤蔓缠绕的古庙中,一个少年正跪坐在青石阶上,双手紧攥衣角,额头渗出冷汗。
他是小瞎子阿无。
以前,他还看不见光,分不清昼夜,世界于他而言,是一片寂静的黑。
可那一夜,沈青芜以风灵契为引,借天地清气洗通他闭塞的灵台,竟让他重见光明。
那时他喜极而泣,以为命运终于垂怜。
可如今,他宁愿回到黑暗。
“为什么……什么都看不清了?”
他喃喃自语,声音颤抖。
眼前的确有了色彩、形状、光影,可那些曾经清晰无比的“感知”
,却在一点点消退。
他曾能听出三丈外落叶的方向,能嗅到风中藏着的情绪,能凭脚步声分辨人心善恶。
可现在,这些能力像是被强光冲散的雾气,越想抓住,越抓不住。
他抬起手,想施展最基础的“听风诀”
——那是盲修者用来感知周遭动静的入门法门。
可掌心空荡,风不来应。
“我……我明明能看见了,为什么反而更‘瞎’了?”
他猛地捶地,指节崩裂,血染青石。
庙外,沈青芜静静伫立,素袍拂动,目光如水。
她早已察觉他的挣扎,却迟迟未入内。
直到听见那一声绝望的叩问,她才缓步踏进门槛,足下无尘,连落叶都不曾惊起。
“你恨这双眼睛?”
她问。
小瞎子浑身一震,抬头望向她,眼中满是痛苦:“师父……我不是不想看见。
可自从能看了,我就再也听不到风的低语,闻不到灵气的流动,连心跳的节奏都乱了。
我……我像个废人。”
沈青芜走到他面前,从袖中取出一方墨色丝巾。
“那就蒙上它。”
“什么?”
“我说,蒙上你的眼睛。”
她语气平静,“你以为‘看见’就是拥有?可你忘了,你最初的力量,并非来自视觉,而是来自‘感知’。
当你失去光时,其他感官被迫放大,于是你听见了世界真正的声音。
而现在,你把所有注意力都交给了眼睛,反倒忽略了耳朵、鼻息、皮肤,甚至心跳。”
她将丝巾递过去:“试着闭上眼,再用这布蒙一次。
不是为了看不见,是为了重新‘看见’。”
小瞎子怔住。
良久,他颤抖着手接过丝巾,缓缓系上。
黑暗再度降临。
起初,他只觉窒息般的恐慌——仿佛又被抛回那个无助的童年。
可渐渐地,一丝微弱的气流拂过耳畔,像谁在轻叹。
他屏息。
风,回来了。
不是用眼睛看到的风,而是用全身毛孔感知到的风。
它贴着地面游走,掠过香炉残灰,卷起一缕檀烟,又轻轻拍打庙檐铜铃。
铃声微颤,频率极低,却在他识海中激起涟漪。
“我……我听见了。”
他低声说,“风在绕着香炉转第三圈时,忽然偏了七度……是因为东南角有块石头松动了?”
沈青芜嘴角微扬:“不错。
继续。”
他又静下来。
这一次,他开始“闻”
到空气中的变化——檀香之下,藏着一丝极淡的铁锈味。
那是庙后井水太久未用,铁桶生锈的气息。
而更深处,还有一缕若有若无的甜腥——是某种小型妖兽昨夜曾在此歇脚,爪伤未愈,渗出血珠。
“我……我能感觉到它的恐惧。”
他喃喃,“它怕人,却又渴求温暖……就像我小时候。”
沈青芜蹲下身,掌心覆上他的背脊:“这才是你该有的‘看见’。
世人总以为睁开眼就是觉醒,其实,真正的觉醒,是学会在纷繁万象中,找到那一根主线。”
“主线?”
“你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