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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前,在树根埋下一粒种子,说:‘总有一天……会有个人,从北边来,背着图腾,心有迷途。
你们若见她,就把这故事……告诉她。
’”
“然后呢?”
一个孩子忍不住问。
李迟看着那孩子,缓缓道:“然后……他转身走了。
但奇怪的是……他原本跛得厉害,可那天……走得特别稳。
有人追出去看,现他走过的地方……泥土里……长出了小小的……银霜果苗。”
全场寂静。
老陈头缓缓站起身,走到树旁,蹲下身扒开落叶和浮土——果然,在树根东南侧,几株嫩绿的小苗正破土而出,叶片上泛着淡淡的银白色绒毛,正是“曲承子”
的幼苗。
“这……可不是今年结的果。”
他喃喃,“这些苗……至少半月前就芽了。”
沈青芜凝视着那些小苗,心跳渐重。
她记得清楚——她埋下《顺势录》手稿,是在七日前。
而这苗,却早已萌。
“所以……”
她低声问李迟,“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李迟望着她,眼神清澈而坚定:“因为……那个客人……在梦里……对我说:‘你也是歪的树,瘸的客。
不必改,只要讲。
’”
“他还说……你的路……还没到头。”
沈青芜久久无言。
她忽然明白,为何李迟能梦见“会走路的森林”
。
不是因为他灵力通玄,而是因为他从未掩饰自己的“不同”
——他的结巴、他的跛足、他的沉默与迟缓,恰恰成了接收某种古老讯息的通道。
就像歪脖子树因扭曲而避开风暴,李迟也因“缺陷”
而获得了常人无法触及的感知。
“你讲得很好。”
她终于开口,声音柔和,“每一个停顿,都不是卡住,而是……在积蓄力量。”
李迟咧嘴笑了,露出缺了一颗门牙的笑容。
这时,一个小女孩怯生生地举手:“李迟哥哥,那……我们村里的人,是不是也能像树一样,就算有毛病,也能活得有用?”
“当然。”
李迟答得毫不犹豫,“你看老张叔……聋了耳朵,可他能听出雨水落在瓦上……差半刻钟就会变大;你看王婆……瞎了一只眼,可她剪窗花……比谁都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歪法’。
只要……不停长,就能……结出自己的果。”
村民们面面相觑,继而纷纷点头。
有人抹了抹眼角,有人轻拍同伴肩膀。
沈青芜环顾四周,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曾以为《顺势录》是要写给修行者看的典籍,如今才知,它最先打动的,竟是这群最平凡的农人。
正当众人沉浸在故事余韵中时,忽听村后传来一阵惊呼。
“不好了!
药田出事了!”
一名青年男子跌跌撞撞跑来,脸色白:“葛藤……全枯了!
还有紫芝畦……菌丝断了!
连百年乌……叶子都卷了!”
老陈头猛地站起:“不可能!
昨儿还好好的!”
“不止!”
另一人跟着喊,“后山那片灵植园……七成以上的草木……都在萎蔫!
连铁皮石斛……这种耐旱的都撑不住了!”
沈青芜神色骤变。
她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片村落虽看似普通,实则暗藏玄机。
她早前便察觉,这里的土壤蕴含微量星辉残息,极适宜培育低阶灵植,村民世代以之为药引,疗愈方圆百里的病患。
若灵植大面积死亡,不仅生计受损,更可能引周边气脉紊乱。
她转向李迟:“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李迟皱眉,闭目片刻,似在回忆梦境碎片。
良久,他睁开眼,声音低沉:
“我……昨晚……又做梦了。
森林……在哭。
它说……‘根断了’。
还说……‘水……有毒’。”
“水?”
沈青芜猛然抬头,“村子的水源从何而来?”
“后山泉眼。”
老陈头脸色铁青,“那水几十年来……清甜不竭,浇灌百草,从未出过问题。”
“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