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好看着!”
他凑到柳月耳边,声音嘶哑如破锣,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残忍和恐惧,“这是林默那个死鬼送你的‘周年祭礼’!
他在地下也想看着你呢!
你给我看!
看清楚!”
柳月被他死死按着,被迫抬起脸。
当她的目光触及镜面时,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镜中映出她苍白憔悴、泪痕斑驳的脸,但那影像同样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拉扯扭曲着,显得格外陌生和痛苦。
她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喉咙里出压抑的、小兽般的呜咽。
“看啊!
你不是想他吗?看啊!”
陈金贵疯狂地摇晃着她的肩膀,自己也死死盯着镜中柳月那扭曲的倒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胸膛。
他需要一个替死鬼!
他需要一个活人先来承受这面妖镜的诅咒!
柳月就是最好的祭品!
就在他全神贯注地盯着镜中柳月那痛苦变形的影像,期待或者恐惧着某种恐怖降临的时刻——
镜面,毫无征兆地动了。
不是光影的晃动,而是像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一颗石子,一圈圈涟漪由中心向四周无声地扩散开来。
那涟漪带着一种粘滞的质感,如同浓稠的油脂在晃动。
镜中柳月那扭曲的倒影,随着涟漪的扩散,开始诡异地分解、融化、变形。
陈金贵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小,呼吸瞬间停止。
涟漪的中心,那分解的影像深处,一张惨白的脸缓缓地、无声无息地浮现出来。
湿漉漉的黑如同水草,紧贴在肿胀青的额头上。
双眼圆睁,眼白浑浊,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眶,瞳孔却缩成了两个深不见底的黑点,正直勾勾地穿透镜面,穿透时空,死死地钉在陈金贵脸上!
那张脸被水泡得肿胀变形,皮肤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灰白与暗绿交错的尸斑颜色,嘴角微微咧开,像是在笑,又像是溺亡者最后的无声呐喊。
林默!
是沉在湖底整整一年的林默!
陈金贵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在尖叫。
他想闭上眼睛,想扭开头,想逃离,但身体却像被无形的冰冻结住,僵硬得无法动弹分毫。
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被那死寂的瞳孔死死攫住,无法移开分毫。
镜中的涟漪并未停止,反而更加剧烈地晃动起来。
林默那张惨白浮肿的脸庞在晃动的水波中渐渐隐去。
紧接着,另一幅景象清晰地浮现出来——
幽深冰冷的湖水,如同墨汁般浓稠。
水草像无数惨白的手臂,在暗流中疯狂摇曳。
画面中心,一个人正在绝望地挣扎下沉。
昂贵的锦袍被水浸透,沉重地拖拽着他。
那人的脸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窒息而扭曲变形,眼睛因惊恐而暴凸,嘴巴大张着,徒劳地想要吸入空气,却只有冰冷的湖水疯狂地灌入——那张脸,赫然正是陈金贵自己!
镜中溺亡的陈金贵,那双暴凸的眼睛,同样穿透了镜面与现实的距离,死死地、怨毒地,盯住了镜外僵立的陈金贵本人!
那眼神里充满了临死前的无边恐惧、刻骨的怨毒,还有一种…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冰冷宣告。
“不——!
!
!”
一声非人的惨嚎终于冲破了陈金贵被恐惧冰封的喉咙。
巨大的恐惧瞬间转化为毁灭一切的疯狂。
他猛地松开钳制柳月的手,像一头彻底失去理智的野兽,抄起旁边沉重的红木花几,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那面映照着他死亡景象的妖镜狠狠砸去!
“砰——哗啦!
!
!”
巨大的撞击声和刺耳的碎裂声在小厅里轰然炸响!
乌木镜框瞬间崩裂,那布满涟漪、映照出溺亡景象的诡异镜面,如同被砸碎的冰面,爆裂成无数大小不一的碎片,四散飞溅!
柳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飞溅的碎片吓得尖叫一声,抱着头蜷缩着蹲到墙角,瑟瑟抖。
陈金贵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眼睛因疯狂而赤红。
他盯着满地狼藉的镜框木屑和闪闪光的玻璃碎片,脸上露出一丝劫后余生般的狞笑:“碎了!
哈哈哈!
碎了!
想害我?做梦!
林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