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
怪脸嗤笑,“魂入虫身,虫死则魂散!
再无轮回!
且饲毒之痛,如万蚁噬心,非常人可忍!
你男人身上的毒,自此便转到你魂上,日日折磨,直至虫躯崩解!”
灶膛里的冷灰仿佛钻进了阿椿的骨头缝。
她回头,望向里屋。
黑暗中传来石生压抑痛苦的呻吟,如同钝刀割在阿椿心上。
她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那深井般的绝望竟沉淀成一种死寂的决绝。
“我…愿意。”
三个字,轻飘飘,却像用尽了全身力气。
“好!
有胆色!”
怪脸低笑,“子时三刻,村后榕树洞,过时不候!”
说完,那橘皮脸倏地缩回,窗外只余风声。
子时,万籁俱寂。
阿椿最后看了一眼昏睡的石生和娘,悄无声息出了门。
村后那株老榕树,根须盘虬如巨蟒,树身中空,黑黢黢的洞口像怪兽张开的巨口。
月光惨白,照得洞内一片森然。
那怪脸人果然在。
他缩在洞底阴影里,面前摆着一个巴掌大的黑陶小鼎,鼎下燃着一小簇幽蓝色的火苗,无声无息。
鼎内不知煮着什么,咕嘟着墨绿色的粘稠气泡,散出刺鼻的腥甜与腐臭混合的气味。
“躺下。”
怪脸人指着洞内一块光滑的青石。
阿椿依言躺倒。
青石冰凉刺骨。
怪脸人枯爪般的手猛地按住阿椿额头!
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流瞬间冲入她四肢百骸!
她眼前一黑,魂魄仿佛被硬生生从躯壳里扯出,剧痛与眩晕让她几乎昏厥!
紧接着,怪脸人另一只手抓起一只通体碧绿、翅如翡翠的小蟋蟀,口中念念有词,猛地将蟋蟀按在阿椿心口!
“呃啊——!”
阿椿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
只觉得心口像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穿!
无数阴冷滑腻的毒虫顺着那烙穿的洞口疯狂钻入!
那是石生体内的瘴毒!
它们撕咬着她的魂魄,带来万蚁噬心般的剧痛!
同时,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的意识疯狂拖拽向那只碧绿蟋蟀!
意识沉沦的最后一瞬,她看到怪脸人捏起一把小银刀,快如闪电地割下她鬓边一缕乌黑的丝,投入那沸腾的黑鼎中。
墨绿药液裹住丝,瞬间将其吞噬。
剧痛、冰冷、黑暗…彻底淹没了她。
……
石生醒来时,已是三日后的清晨。
阳光刺眼,他竟觉得浑身轻松,胸中那火烧火燎的闷痛消失无踪。
他猛地坐起:“娘!
阿椿!”
石生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进来,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丝藏不住的悲戚:“儿啊!
你醒了!
老天开眼!
多亏了…多亏了椿丫头…”
“阿椿呢?”
石生心头涌起强烈的不安。
石生娘眼泪“唰”
地流下来,放下药碗,颤抖着捧过一个小小的青竹筒:“你…你自己看吧…”
石生接过竹筒,入手冰凉。
筒口用细纱蒙着。
他凑近一看——筒底赫然伏着一只蟋蟀!
体型比寻常蟋蟀大上一圈,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的青玉色泽,尤其那一对覆翅,薄如蝉翼,边缘泛着淡淡的金属幽光,在昏暗的竹筒里,竟似有生命般流淌着玉髓的光华。
它两根触须微微颤动,安静得异乎寻常。
“这…这是?”
“是椿丫头!”
石生娘泣不成声,“那晚…她不知从哪弄来这虫…说叫‘青玉翅’,它的涎能救你命!
她…她用自己的血…混着捣碎的草药喂了这虫一夜!
天亮时…她…她就倒在你床边…没气了!
手里…还攥着这竹筒!”
石生如遭五雷轰顶!
他死死盯着竹筒里的“青玉翅”
,一股锥心刺骨的剧痛瞬间攫住了心脏!
这不是虫!
这是阿椿!
是阿椿用命换来的!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隔着细纱,轻轻触碰竹筒。
那“青玉翅”
仿佛有所感应,竟缓缓抬起头,两根晶莹的触须微微转向石生的方向,轻轻颤动了一下。